31.如果我是花妖（2）
[千千小说]
沈慎之不会养孩子。然而既然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就算不会,也得硬着头皮上。
所幸沈念并不是普通的孩子,作为一株吸取日月精华成长的植物，她具有一种从天性里带出来的安静乖巧。甚至有时候安静得，有些太过分了。
她不说,也不变成人，更不同沈慎之交流,就像真的只把自己当成了一株普通兰草。然而她偶尔又会摇摇叶子，舒展身姿，懒洋洋的,看起来出乎意外的有些小活泼。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沈慎之也猜不透。
不过沈念是这种态度，沈慎之思来想去,想不出好的办法，也不能勉强她什么，就当真把她当作一株兰草对待了。
沈念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在到国师府十几天后,沈慎之给兰草浇水的时候。
小姑娘声音软糯,又有些委屈“难受别别浇了”
沈慎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对不起，你还好吗”他不会养孩子当然也不会养兰花。这两种都属于同一类他没有接触过的技术活，然而他却一次恰巧把这两种不擅长的都碰上了。
“不好。”小姑娘长长拖了声音,仍旧是委委屈屈的,而后就再怎么问就都不出声了。整棵草都好像焉了吧唧的。他输了些灵气过去,兰草看起来才精神了很多，然而仍旧是不说话的。
沈慎之后来去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兰花是不能浇太多水的。再加上花盆里装的是灵土，实则沈念根本就不需要浇水。她竟然忍过了十来天，才忍不住抗议起来。
大概是生气了吧，沈慎之忍不住想道。如今这个样子，她大概是有些后悔跟着他走了思虑到这一层，沈慎之便难免多上心了一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疏忽大意。即便沈念不回他，他也会主动仿佛闲话家常一样，偶尔同她说上两句的。她毕竟不是一株真正的无知无觉的植物。
一个多月后，事情才有了突破性进展。
那一天，沈慎之提了笔作画他并不经常动笔，画得也并不如何。他可以照着眼前的东西完完整整画下来，但是他听前国师提过一句，画画是十分禁忌这种画法的，大约涉及了些什么“形”“意”的说法，沈慎之并不清楚，但是也知道，自己画的大概并不好了。不过自己私底下画画，倒也并不碍别人的事。
他画到一半的时候，便察觉了些什么异动，抬眼一看，一个绿衣服的小姑娘伏在桌旁，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瞬不瞬的正看着他。
沈慎之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然而小姑娘这些日子的态度，他却又怕他说了话惊跑她。
反倒是沈念先说话了“你在画画吗”她收回了手，站直了身体，乖巧的站在桌案边，微仰了头看着沈慎之道。
她的眼睛像盈了一潭秀丽的湖水，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似一只蝶微扇翅膀，轻吻过她的眼眸，落于湖水之上，漾点涟漪。钟灵毓秀到让人觉得果然是天地造化，才能生出这样一个妙人来。
沈慎之点点头。
“那你是在画我吗”她又问道，说着她笑了起来，唇畔出现了两个浅浅的梨涡，眉眼弯弯的样子，几乎要甜进人的心里去。
沈慎之一怔，目光落在了画纸上。屋子里唯一还有些生机的，大约便是那盆兰草了。他闲得没事，随手一画，倒没想到竟引出了沈念，也算得上是一场意外之喜了。
沈慎之又点了点头。
“那你那你画完之后，会把画送给我吗”沈念迟疑的问道，带了一点生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然而眼睛里的期待掩都掩不住。她的心思实在是很容易让人看出来的。
“我画得不好。”话音刚落，他便看见了小姑娘猛然黯淡下去，似带了几分失落的目光，沈慎之想了想，仿佛承诺一般道“我以后认真给你画一幅。”
沈念并没有因此变得开心起来。她看了一眼沈慎之，又低下了头，两只手揉着自己的衣角，小小声问道“那那我可以看你画画吗”
“当然可以。”沈慎之隐约似乎猜到了一点小姑娘的想法，有些安抚道“如果你喜欢，送给你也无妨。”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日后你若见了其他的画，怕也是瞧不上我这画的。”
乍一听见这话，沈念猛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你画。”她走到沈慎之身旁，眼睛有些闪闪发亮，带着一些小小的催促，似满天星辰尽入了她眼里，能看见零碎的星光点点。
既然沈念催促了，沈慎之便又只好执了笔继续画。虽然模特跑路了，从株草变成了人，但是还好沈慎之过目不忘，画起来倒也不难。
然而沈慎之才动了笔，就见沈念伸了一只手出来，他不自觉被吸引了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沈念就收回了手，藏在了身后，眨了眨眼，格外无辜“你画呀”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完全看不懂沈念到底想干什么。他觉得他看的那些书一点都不适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做事情要认真。”沈念认真道，学着不知道谁的语气，然而配着她软糯的声音和婴儿肥的脸庞，就只想让人会心一笑了“不要走神，不好。”
“好。”听了这话，沈慎之便转过了头，认真画了起来。期间沈念弄出了些声响，他也没有去在意。要认真起来，不为外物所扰，他是能很容易做到的。
无论怎么说，沈念的本体也不过是是一盆兰花而已，画起来并没有什么困难的，也不费时间。
画完之后，沈慎之便发现，沈念把砚台拿到了自己身边，弄了满手的墨，连着脸上也有了几道墨痕。看起来颇有些像一只踩翻了砚台的猫儿。
“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沈慎之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问道。
沈念一惊，便看见沈慎之搁了笔正看着她“你你怎么又走神了呀，”她语调软软的，大约也正是如此，什么样的话，在她口中很难听出责怪之意，她小声提醒道“你画呀”她仍是催，然后笑着对沈慎之道“我之前看见你弄这个啦，我帮你弄好了，你就可以只画画不弄它啦。”她把砚台往沈慎之那里推了推。
“唔谢谢你，你很棒。”他想了想，到底是学着书上那样，夸了沈念一句，而后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沈念笑了起来，愉悦的眯起了眼睛，眼眸似一轮新月，人却像慵懒的猫，还主动在沈慎之手下蹭了蹭。然而她分明是一株兰的。
“你画吧。”她主动离开，微仰了头，唇边又有了若隐若现的梨涡，伸手再次推了推砚台。
很奇妙的感觉。沈慎之收回手，微抿了唇，有些迟疑道“可是我已经画完了。”
“诶这样吗”沈念凑到沈慎之身旁，手放在桌沿边，微垫了脚就要去看画。
“等等”沈慎之喊住了她。
沈念疑惑的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脸上仍旧有着未干墨迹。
“等等”然而到底是阻挡不及，沈念手上的墨汁大概已经染到了头发上了。连着垂着的发带也染上了点点墨色。
沈念仍旧是茫然的样子。沈慎之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抓起自己袖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她脸上的墨迹。白衣上染上墨渍实在明显至极的，沈慎之却不在乎。
即便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然而只擦了几下，沈念的脸上却还是渐渐有些发红了。小孩子的肌肤嫩得很，也脆弱得很。
沈念乖巧的站在原地任由沈慎之擦，即使有些擦痛了也没有挣扎。等沈慎之停下了动作之后，她才微侧了头，笑着道“哥哥你好像娘亲呀”
娘亲这是个什么形容词沈慎之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到底也没有辩驳什么“我们去洗洗吧。”脸上的墨迹擦不干净，手上的墨汁，没有水也很难洗干净。
“可是画”沈念有些迟疑的道。
“回来再看也无妨。”
“那那好吧。”沈念虽然有些不情愿，然而还是妥协道。
“真的很想看”见沈念这种态度，沈慎之忍不住问了一句。
“想看的想看的”沈念叠声道，一连重复了两遍，态度十分之积极，可以看见的踊跃。她眼睛仍旧是闪闪发亮的，说了这两句后，她又软了声音哀求，仿佛撒娇一样“我不摸它，不弄脏，就看看，看看就好了。”
沈慎之叹了一口气。
“弄脏也无妨。”他弯下腰，抱起了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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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慎之不会养孩子。然而既然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就算不会,也得硬着头皮上。
所幸沈念并不是普通的孩子,作为一株吸取日月精华成长的植物，她具有一种从天性里带出来的安静乖巧。甚至有时候安静得，有些太过分了。
她不说,也不变成人，更不同沈慎之交流,就像真的只把自己当成了一株普通兰草。然而她偶尔又会摇摇叶子，舒展身姿，懒洋洋的,看起来出乎意外的有些小活泼。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沈慎之也猜不透。
不过沈念是这种态度，沈慎之思来想去,想不出好的办法，也不能勉强她什么，就当真把她当作一株兰草对待了。
沈念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在到国师府十几天后,沈慎之给兰草浇水的时候。
小姑娘声音软糯,又有些委屈“难受别别浇了”
沈慎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对不起，你还好吗”他不会养孩子当然也不会养兰花。这两种都属于同一类他没有接触过的技术活，然而他却一次恰巧把这两种不擅长的都碰上了。
“不好。”小姑娘长长拖了声音,仍旧是委委屈屈的,而后就再怎么问就都不出声了。整棵草都好像焉了吧唧的。他输了些灵气过去,兰草看起来才精神了很多，然而仍旧是不说话的。
沈慎之后来去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兰花是不能浇太多水的。再加上花盆里装的是灵土，实则沈念根本就不需要浇水。她竟然忍过了十来天，才忍不住抗议起来。
大概是生气了吧，沈慎之忍不住想道。如今这个样子，她大概是有些后悔跟着他走了思虑到这一层，沈慎之便难免多上心了一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疏忽大意。即便沈念不回他，他也会主动仿佛闲话家常一样，偶尔同她说上两句的。她毕竟不是一株真正的无知无觉的植物。
一个多月后，事情才有了突破性进展。
那一天，沈慎之提了笔作画他并不经常动笔，画得也并不如何。他可以照着眼前的东西完完整整画下来，但是他听前国师提过一句，画画是十分禁忌这种画法的，大约涉及了些什么“形”“意”的说法，沈慎之并不清楚，但是也知道，自己画的大概并不好了。不过自己私底下画画，倒也并不碍别人的事。
他画到一半的时候，便察觉了些什么异动，抬眼一看，一个绿衣服的小姑娘伏在桌旁，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瞬不瞬的正看着他。
沈慎之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然而小姑娘这些日子的态度，他却又怕他说了话惊跑她。
反倒是沈念先说话了“你在画画吗”她收回了手，站直了身体，乖巧的站在桌案边，微仰了头看着沈慎之道。
她的眼睛像盈了一潭秀丽的湖水，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似一只蝶微扇翅膀，轻吻过她的眼眸，落于湖水之上，漾点涟漪。钟灵毓秀到让人觉得果然是天地造化，才能生出这样一个妙人来。
沈慎之点点头。
“那你是在画我吗”她又问道，说着她笑了起来，唇畔出现了两个浅浅的梨涡，眉眼弯弯的样子，几乎要甜进人的心里去。
沈慎之一怔，目光落在了画纸上。屋子里唯一还有些生机的，大约便是那盆兰草了。他闲得没事，随手一画，倒没想到竟引出了沈念，也算得上是一场意外之喜了。
沈慎之又点了点头。
“那你那你画完之后，会把画送给我吗”沈念迟疑的问道，带了一点生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然而眼睛里的期待掩都掩不住。她的心思实在是很容易让人看出来的。
“我画得不好。”话音刚落，他便看见了小姑娘猛然黯淡下去，似带了几分失落的目光，沈慎之想了想，仿佛承诺一般道“我以后认真给你画一幅。”
沈念并没有因此变得开心起来。她看了一眼沈慎之，又低下了头，两只手揉着自己的衣角，小小声问道“那那我可以看你画画吗”
“当然可以。”沈慎之隐约似乎猜到了一点小姑娘的想法，有些安抚道“如果你喜欢，送给你也无妨。”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日后你若见了其他的画，怕也是瞧不上我这画的。”
乍一听见这话，沈念猛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你画。”她走到沈慎之身旁，眼睛有些闪闪发亮，带着一些小小的催促，似满天星辰尽入了她眼里，能看见零碎的星光点点。
既然沈念催促了，沈慎之便又只好执了笔继续画。虽然模特跑路了，从株草变成了人，但是还好沈慎之过目不忘，画起来倒也不难。
然而沈慎之才动了笔，就见沈念伸了一只手出来，他不自觉被吸引了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沈念就收回了手，藏在了身后，眨了眨眼，格外无辜“你画呀”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完全看不懂沈念到底想干什么。他觉得他看的那些书一点都不适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做事情要认真。”沈念认真道，学着不知道谁的语气，然而配着她软糯的声音和婴儿肥的脸庞，就只想让人会心一笑了“不要走神，不好。”
“好。”听了这话，沈慎之便转过了头，认真画了起来。期间沈念弄出了些声响，他也没有去在意。要认真起来，不为外物所扰，他是能很容易做到的。
无论怎么说，沈念的本体也不过是是一盆兰花而已，画起来并没有什么困难的，也不费时间。
画完之后，沈慎之便发现，沈念把砚台拿到了自己身边，弄了满手的墨，连着脸上也有了几道墨痕。看起来颇有些像一只踩翻了砚台的猫儿。
“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沈慎之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问道。
沈念一惊，便看见沈慎之搁了笔正看着她“你你怎么又走神了呀，”她语调软软的，大约也正是如此，什么样的话，在她口中很难听出责怪之意，她小声提醒道“你画呀”她仍是催，然后笑着对沈慎之道“我之前看见你弄这个啦，我帮你弄好了，你就可以只画画不弄它啦。”她把砚台往沈慎之那里推了推。
“唔谢谢你，你很棒。”他想了想，到底是学着书上那样，夸了沈念一句，而后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沈念笑了起来，愉悦的眯起了眼睛，眼眸似一轮新月，人却像慵懒的猫，还主动在沈慎之手下蹭了蹭。然而她分明是一株兰的。
“你画吧。”她主动离开，微仰了头，唇边又有了若隐若现的梨涡，伸手再次推了推砚台。
很奇妙的感觉。沈慎之收回手，微抿了唇，有些迟疑道“可是我已经画完了。”
“诶这样吗”沈念凑到沈慎之身旁，手放在桌沿边，微垫了脚就要去看画。
“等等”沈慎之喊住了她。
沈念疑惑的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脸上仍旧有着未干墨迹。
“等等”然而到底是阻挡不及，沈念手上的墨汁大概已经染到了头发上了。连着垂着的发带也染上了点点墨色。
沈念仍旧是茫然的样子。沈慎之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抓起自己袖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她脸上的墨迹。白衣上染上墨渍实在明显至极的，沈慎之却不在乎。
即便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然而只擦了几下，沈念的脸上却还是渐渐有些发红了。小孩子的肌肤嫩得很，也脆弱得很。
沈念乖巧的站在原地任由沈慎之擦，即使有些擦痛了也没有挣扎。等沈慎之停下了动作之后，她才微侧了头，笑着道“哥哥你好像娘亲呀”
娘亲这是个什么形容词沈慎之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到底也没有辩驳什么“我们去洗洗吧。”脸上的墨迹擦不干净，手上的墨汁，没有水也很难洗干净。
“可是画”沈念有些迟疑的道。
“回来再看也无妨。”
“那那好吧。”沈念虽然有些不情愿，然而还是妥协道。
“真的很想看”见沈念这种态度，沈慎之忍不住问了一句。
“想看的想看的”沈念叠声道，一连重复了两遍，态度十分之积极，可以看见的踊跃。她眼睛仍旧是闪闪发亮的，说了这两句后，她又软了声音哀求，仿佛撒娇一样“我不摸它，不弄脏，就看看，看看就好了。”
沈慎之叹了一口气。
“弄脏也无妨。”他弯下腰，抱起了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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