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继母(三)_美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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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继母(三)

  魏金觉得他这一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小娘子。

  看似乖巧,偏偏又在这份乖巧底下藏着小爪子,不注意就伸出来挠你几下,让人又心痒痒又拿她无可奈何。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让他忍不住想探寻更多。

  他指尖轻捻,仿佛这云绸上还留有她的温度似的,那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娇娇滴滴的非要他依从。

  “老爷,姑娘走的时候有吩咐,说不让人知道她来过。”马姑姑垂着手,恭敬的站在几步外。

  魏金点点头。

  小娘子终归是在他府上宿了一晚,若是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有碍,“听她的,你们知道的人一个字不可外传,不得误了小娘子的名声儿,否则……”他眼眸微咪。

  马姑姑赶忙摇头:“奴婢一定记得,一定记得,万不敢误了小娘子,这事儿就奴婢和车夫全儿知道,奴婢早先已同他说清楚了。另外,小娘子离开的时候从匣子中拿了几锭文银……”

  她话还没说完,魏金已经打断她:“这些小事无需回禀。”

  等小娘子进府了,这府中都由她统摄,何况区区几锭文银,何况他昨晚还给她保证了要养她的,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女人都养不起算什么男人?

  只几锭……是不是拿得少了?

  魏金不由得担心起来。

  马姑姑更恭敬了几分:“是。”

  他们下人,尤其但她这个位置,能在老嬷嬷中混到过人之处自然有些本事的,尤其是在揣摩主子的心思的时候。

  大将军是武将出身,虽然不是文臣那般重规矩,但府上的教养还是极为严格的,府中几位小姐的行为举止也都请了教养嬷嬷亲自督导,小娘子这举止实在大胆,放了以往便是府中几位小姐们都不敢在老爷的院子里私拿东西,但小娘子不止拿了,更让老爷如此维护,足见宠爱。看来,她以后对小娘子得更恭敬才是了。

  “下去吧。”魏金拂了拂手。

  “是。”

  魏金独自在房中待了一整日,次日召了平嬷嬷,随后返回了军营。

  而这时,清欢姐妹俩在房里一团和气,清欢把珠花给卫小妹戴上,让她去盆里看看,里头有一层水,正好能看到点影像。

  卫小妹果然欢欢喜喜的去了,对着水盆上看下看,一脸的满足,反倒是钱三娘使劲儿盯着她头上的珠花,眼都红了,嘴巴开开合合,无声的咒骂她们。

  清欢见了,白了她一眼,拉着卫小妹坐下,故意说道:“小妹你记得了,以后别学有的人那么蠢,跟个傻子一样,自己的女儿不疼,去疼一个侄女儿,这侄女儿是能给她买衣穿还是买肉吃?真是蠢得没边儿了。”

  “死丫头,你说谁蠢,老娘当年就不该生你下来,这么好的头饰……”

  清欢推开窗,扬着声音朝外头喊:“爹,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我娘嫁给你几十年,你连个珠花都舍不得买给她,一个老娘们还眼馋起小辈儿的东西了,也不怕被人笑话,我干脆吼大声点让全村都来听听……”

  “钱三娘你给老子出来!”卫老三哪里受得了她这么挤兑,把外头弄得叮咚作响,恶生恶气的喊了起来。

  钱三娘红着眼眶看着清欢,像是要吃了她一样。她刚走出去,卫老三就拿了根棍子朝她劈过来,钱三娘吓得屁滚尿流的,一下子躲开了,卫老三这会儿在气头上,没好气的骂:“我让你眼馋,让你眼馋,家里是少了你吃了还是少了你喝了,你连女儿两珠花都眼红,还要不要脸了!要不要脸了!”

  钱三娘上蹿下跳的:“当家的别打了别打了,我不眼馋了不眼馋了。”

  卫老三打了半天,也只在她身上打了两下,这会儿喘着粗气扔了棍子,还红着眼瞪她:“下回再做这种老不羞的事,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不了不了。”钱三娘使劲儿摇着头,心里把清欢姐妹两个恨毒了。

  做死的小蹄子,害亲娘挨打,不孝的东西!

  卫小妹听着外头鸡飞狗跳的有些害怕,紧紧的拉扯着清欢的衣袖:“姐,三姐,娘那边……”

  “别怕,”清欢对外头的场景充耳不闻的,相反她唇角还挂着笑,为那些原主被压迫,又憋屈又烦闷想反抗最后迫于世事无奈心死的不甘。

  没关系,原主无法反抗,她替她来。

  钱三娘被收拾了一顿,老实了下来,小钱氏那头也做好了饭,清欢拉着卫小妹坐下,卫老三坐在主位,左手边坐了卫大牛兄弟,依次是卫大宝三兄弟,右边坐了钱三娘,小钱氏、蒋氏,清欢姐妹和几个丫头。

  “吃饭吧,别闹了。”卫老三是彻底被闹得没脾气了,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安安生生吃顿饭。可惜,清欢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她捏着筷子“啪”的一下甩在桌上,把卫大宝一群小的都吓得一抖。

  “吃?吃什么?就这一个红薯?”

  卫老三额头突突的跳:“那你想吃啥?家里就这个样子!”

  “那你们怎么是干的?”清欢又指了指钱三娘和小钱氏碗里:“她们凭什么是半干的?怎么这吃个饭还分三六九等?”

  出了男的,钱三娘和小钱氏是半干,其他人都是一个半个红薯。

  小钱氏接口:“你们没做活,有个红薯吃就不错了。”

  “那你凭什么吃?”清欢见她要开口,笑了声:“别说你干活了,这满村谁不知道你钱春花?出了名的懒婆娘,别说我二嫂,就是几个丫头片子都比你干得多,你怎么不吃红薯?”

  “我可是长媳!”

  清欢看着对面的卫大宝:“听到了没,以后你娶媳妇就照着你娘的样子娶,娶个懒的,坏的,啥也不干的就行,让她嫁进来享福,整天躺着就有吃有喝。”

  “胡说什么,我孙长媳当然得娶个好的!”卫老三瞪她,嘱咐卫大宝不听她的。

  孙长媳那可是要给家里撑门楣的,当然得娶个贤内助!

  “孙媳妇要娶个好的,那儿媳妇就不管?”清欢笑他。

  根儿都坏了,还想结个好果子,做梦呢?

  卫老三被堵得哑口无言,不满的撇了撇小钱氏。这个长媳妇他当然也是不难以的,但儿子当年早早跟她有了首尾,又是媳妇娘家侄女,进门后又生了长孙,就是看在长孙的面上,他能怎么办?

  清欢又掰了掰手指头:“我们家七亩水田,三亩旱地,一亩水田就是产四百斤米,七亩也是快三千斤,抛除税收,也有两千斤左右,还有三亩旱地的收成,一年到头不说顿顿干的,至少也能混个半干,这年月四海太平,外族被我大梁压着,年年岁供,陛下免了许多税,外没有天灾人祸,家里还养了三头猪,鸡鸭下的蛋也都被存着换了米油,卫大牛两个闲暇还出去做工,每回也能得半锭银子,爹你还编东西卖,我二嫂还做绣活,这么多收入,家里人口还没大伯家多,人家家里怎么养得不同,咱们家里怎么顿躲红薯?看看这丫头片子,人大伯家养得多光滑,咱们家养得就跟灾荒连月似的?穷得连一个铜板的头绳都买不起?”

  一桌人都不说话了。

  有些事不揭穿的时候没有深想,这猛然一揭穿,一下就不对起来了?

  蒋氏委屈得呜呜直哭,卫老三沉着脸,也细细想了清欢的话,小的还不懂事,只有钱家姑侄满脸惊慌。

  卫老三这一想就觉得不对头,哪有回娘家隔三差五就回的,感情不是回去搭手帮忙,是给人家送东西去了!

  “胡说啥,家里这么多张口不吃饭啊,大宝他们读书以后不得花钱啊,不从牙缝里省钱,这能存得起来?”

  ——“呵。”

  “大伯家比咱们家人还多,他们家孩子已经送私塾去了,家里的田地也跟我们差不离多少,按理花费可比我们多,人家是怎么来钱的?人家是怎么供的?你这从牙缝里省钱出来还上卫大宝几个读不了书,还让丫头们过得跟灾荒年,连一个铜板都舍不得,那你存的钱去哪儿了?”

  “我看到了,奶奶上回给钱祖祖家提了一袋大米!”卫二宝突然叫了出来。

  卫二宝是二房的孩子,他虽然是个男娃,但他娘蒋氏并不受钱三娘青睐,连着他也没卫大宝、卫三宝两个得宠。

  “胡说啥,老娘什么时候提了!”钱三娘凶神恶煞的朝他吼,吓得卫二宝直往卫二牛怀里钻。

  卫二牛拍了拍儿子的背,有些不满:“娘!”他可就这一个儿子呢!

  卫三宝还小,见哥哥说了,他也拍着手说:“三宝也看到了,奶奶还给我了两颗糖,娘给我一颗。”卫二宝只有一颗。

  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卫老三阴沉着脸,清欢捂着嘴偷笑:“看吧,什么省钱啊都是假的,分明是这家里出了两个内贼!把家里的东西偷到别人家里,自家的人可不得挨饿受冻?”

  钱三娘姑侄还是有几分聪敏的,他们暗地里偷东西,明面上把卫老三几个男的顾好,本来卫家就不重视丫头片子,她们当然从她们嘴里省下来,再打着省钱的名义,卫老三等人压根不会管。

  “娘,三宝说的是不是真的?”卫二牛不敢置信。

  钱三娘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什么真的假的,卫二牛,这个家里也就你跟我爹两个是蠢的。”清欢慢条斯理的把红薯掰成两半,细细的抿了一口:“这家里,掌家的是两个钱家的女人,还有你的好哥哥给他们打掩护,她们什么做不成?”

  “大哥也知道?”卫二牛扭头看着卫大牛,让卫大牛结结巴巴的,“不、不是这么回、回事,你别听她胡说。”

  红薯清甜,清欢又咬了一口:“行了别装了,就你被钱家女人唬弄的德行,没成亲就被人迷得团团转,现在还解释什么?不说别的,就说你们一起去外头做工,回回卫大牛能交那么多银子?钱春花能让他把银子拿出来用?他们三一头的,卫大牛交不交谁知道?反正克扣的是你家的丫头片子,又不是他的。”还有她跟卫小妹。

  说着她拍了拍手,吞下最后一口红薯:“娶钱家的媳妇真好,娶一个是贼,娶两个还带一个,嫁出去两个女人,就能把别人半副家当拿到手,怎么想怎么划算,厉害。”

  “小贱蹄子,你胡说啥!”钱三娘再也忍不住,清欢却冲她笑笑:“对了,这才九月吧,家里去年没买粮,这顿顿红薯的,米就几个人吃,想必也吃不了多少,爹,不如你去咱们粮仓里看看还剩了多少?你是种庄稼的老把氏,看一眼就知道的。”

  钱三娘这下被吓住了,哪里还记得找她麻烦,急忙给卫老三解释:“当家的,你可别听这死丫头的,她说话没一句真的,当家的,当家的你去哪儿?”

  卫老三又不是个傻的,当下就起身朝粮仓走去,钱三娘脸色大变,忙追了过去,没一会儿就传来她的哀求。

  小钱氏和卫大牛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清欢把钱氏的碗拿了,又端了小钱氏的碗,把她俩的饭全分给了几个丫头,卫大牛夫妻双眼只顾着盯粮仓的方向,卫二牛目光复杂,想开口,清欢不耐烦的看着他:“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丫头片子不重要,人大伯家能过得风风火火的,燕姐姐嫁城里让娘家得了多大的脸面?逢年过节的大伯和大娘穿的谁家的新衣?夸的是谁?谁给他们买新衣给零花?人家大房没丫头,还想省钱,不编排华话给你听给谁听?你傻傻的信了让人苛刻你闺女,从你闺女口里省钱出来,还人家说什么信什么,脑袋里装的都是水吗?”

  卫二牛给她好一顿骂,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直让卫二牛回不过神,蒋氏没理她,只两眼含泪,感激的看着她。

  都说谁生的谁疼,这家里,蒋氏是真心疼爱几个闺女,但她人微言轻,连当家的都不站她这头,她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丫二丫三丫几个看着碗里的干饭,两眼都放光,她们看了看蒋氏,得了她肯定,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止觉得这是她们吃过最好吃的饭了。

  清欢当然没忘了卫小妹,给她碗里也倒了小半,又把桌上的菜给他们分了分,蒋氏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儿,见清欢把菜都分完了,小声说:“妹、妹妹,爹他们还没吃呢?”

  “吃个屁,他气都气饱了,还能吃得下?”

  卫三宝嘟着嘴,想闹,被卫大宝扯了扯,不让他开口。

  没一会儿卫老三两个出来了,就如清欢说的,他气都气饱了,后头钱三娘顶着两个红通通的脸出来:“气死老子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少了三四百斤粮食,三四百斤啊!”

  “爹,粮食算什么,你们挣了这么多年的银钱,你让她拿,看她能拿几吊给你!”清欢加了把火。

  钱三娘小跑着冲了过来,伸手要打她:“都是你个扫把星,你个搅家精,你安的什么心啊!”还没近前就被蒋氏一把拉住了。

  “够了?”卫老三铁青着脸,“把钥匙交出来!”

  “当家的!”钱三娘忍不住哀求。

  “交出来!”卫老三直接过去扯了她手上挂着的钥匙串,直接去了正房,把屋里翻得叮叮当当的,没一会儿,只见卫老三抱了个匣子出来,仍到桌上,里头还能听到铜板撞击的脆响。

  卫老三一把揭开箱子,看里头到处散落着铜板,不但没高兴,本来就铁青的脸直接黑了,卫大牛夫妻不敢凑上前,卫二牛夫妻也不敢,清欢伸头过去一瞧,高兴的说着:“哟,还有几个银锭子,不错吗存了都快有二十俩了。”

  依着卫家的节省,一年到头光是存都能存个十来俩,这几年家里又没大头要花钱的,哪怕存个整,五年的存钱也该有五十俩才是,可这里有一多半都不见了。

  卫老三心里有谱,哪里没算计过。

  “怎么才这么点啊娘。”连卫大牛都瞪大了眼。他是知道娘和媳妇偷偷摸摸接济外家的,但他以为就是一点粮食,媳妇又常在他耳边念叨说娘家穷,吃不上饭,说多了他就信了,没想到不止粮食送了,连钱都送。

  钱三娘顶着两个巴掌,小声儿说:“是、是借,借的。”

  “借这么多?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卫老三盯着钱三娘左右转动的眸子,一拍桌:“还想骗我!老子倒了八辈子辈才娶了你们钱家的女人,你说,你拿了多少钱,送了多少粮食!”

  钱三娘哪里敢承认,咬着牙不说话,卫老三又问小钱氏,她更是吓得直摆头,连连说不关她的事。

  家里的钱粮差点被两个钱家的女人给搬了个空,卫老三别说吃饭了,差点没气背过去,招了卫大牛卫二牛,要押着大小钱氏,说要去钱家讨个公道!

  大小钱氏哪里肯去,但卫老三发话了,卫大牛兄弟也没法,不一会儿家里的人就走光了,尤其是卫大宝卫三宝,他们的靠山都走了,这会儿讨好的朝清欢笑着,瞧着别提多乖巧了。

  “大宝,你娘的钱藏哪儿了?”清欢笑眯眯的看他。

  卫大宝下意识张了嘴:“不、不知,我知道!”他撇见清欢变了脸色,一口气说道,还点了点头。

  “真乖。”清欢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站起身:“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娘藏了多少钱?”

  卫大宝苦着脸,小屁股在凳子上摩擦着,明显不想去,清欢瞪了瞪他,卫大宝只得慢腾腾的走了过来,牵着卫三宝带他们去看小钱氏藏的钱。

  蒋氏不想去,被清欢一把拉住:“走啊二嫂,让你看看别人是怎么藏钱的。”

  蒋氏就迈不开腿了,要说她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也就顺着跟着去了,卫大宝带他们进了房里,清欢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们谁还流尿呢。”屋里本来就昏暗,又没窗户,一股子尿味儿冲天。

  “不是我!”卫大宝瞬间出卖弟弟:“是弟弟。”

  卫三宝小脸通红,清欢见了,只说:“那以后三宝别流了,晚上要尿了就叫你爹,叫你娘,让他们抱你。”

  卫三宝直点头。

  “大宝,你娘在哪儿藏钱呢?”

  卫大宝不甘不愿的伸出小手指了指床底,清欢嫌弃小钱氏两口子这屋,让蒋氏去翻,蒋氏先不肯,被清欢说了两句才把床板揭开,借着光线,在那床头一角找到一个荷包,她拿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荷包也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的结实。

  “走走走,出去数。”见藏私的钱被找到了,清欢二话不说就出了房里,站在院子里深深的吸了口气,等那股子尿味儿没了,跟着他们回了大堂,让又蒋氏把钱倒桌上。

  这回蒋氏没推托,扯开荷包的口子,提着一倒,先是几个小银锭子被倒了出来,接着就是几个五俩银的大银锭,倒光了,蒋氏顿时黑了脸。这一荷包,就足足有三十两半。

  “我这大嫂藏得比我娘还深呢?”清欢不由得感叹。

  同样是顾着娘家,补贴娘家,钱三娘补贴到整个家里只存了二十俩,但人小钱氏一个小家就偷偷藏了三十俩之多,跟钱三娘相比,小钱氏还是要顾着小家些,也难怪人家能怂恿着卫大牛给她打掩护。

  蒋氏目目呆呆的,看着那满桌子钱,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娘……”

  “娘你怎么了?”

  几个丫头围着她,脸上满是担心,清欢见状,跟他们说:“没事,你们娘哭一哭就好了,你们去玩吧,听话。”

  几个丫头看了看她,又见哭得不能自已的蒋氏,最终出了门。

  清欢坐在她旁边,听她哭得伤心欲绝的,也只劝着:“二嫂,你别哭了,你还有几个孩子呢,以后得振作起来,不让他们受欺负才是。”

  蒋氏委屈吗?

  当然委屈。

  她嫁过来这么多年,给卫家二房生了一子三女,但因为不得钱三娘喜,吃穿用度跟几个丫头一样,而且卫二牛挣的钱她们全都上交了,没有留一分私,但大房挣的银子全留了下来,相当于他们挣钱养了大房几个一部分,但不说捞到好,还让孩子跟着他们受苦。

  换谁谁都觉得委屈不甘。

  蒋氏哭了好一阵儿才收住,红着眼点头。

  清欢见没事,出门看几个小的都在院子里,就出门去了大伯卫老大家里坐了会儿,跟卫清楚聊了会天儿才走。

  回来的时候,见卫老三几个正回来,卫老三依旧没个好脸色,后头大小钱氏两个缩着脖子。

  “怎么样了?”她扯了扯卫二牛。

  卫二牛偷偷跟她说:“妹妹你可真神了,他们钱家差点拿了我们上百俩银子,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呢,桌上全是大白米饭,还炒了盆肉,连家里的丫头片子都吃白米饭吃肉的。”

  卫老三不傻,他在钱家还没回神儿的时候就先扣了个帽子,说钱家花了他们上百俩,还有上千斤的米,让他们赔!

  钱老太一听赔顿时就不干了,说没有用上百俩,就七八十俩,米也被吃光了,没有!

  卫老三跟他们扯皮,说要找他们村长,要告官,那边才不甘不怨拿了五十俩出来,至于米面,钱家是真没有,他们正想传话上钱三娘姑侄再送点呢。

  “走吧进去。”清欢同情的扯了扯他,见他还傻乐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待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他们随后进门,就见卫老三坐在凳子上不开口,大小钱氏缩在一旁,看着可怜兮兮的,卫大牛有些不忍心,想开口求情,清欢一脚跨进门,说着:“回来了,正好还有件事要一起说。”

  “说吧!”卫老三看她一眼。

  清欢走到桌前,揭开盖子,露出底下的三十俩半钱和一个荷包。

  卫老三心里一跳:“这是?”

  清欢指了指傻了眼的卫大牛,又指了指小钱氏,努了努嘴:“问他们啊,这钱是从他们床板下头搜出来的。”

  “老大!”卫老三不敢置信的看着卫大牛。小钱氏更是把自己缩在了一边。

  卫二牛看了看桌上的银子,又看了看他大哥,又气又怒。

  原来这家里不止他娘和大嫂巴拉娘家,还有他大哥藏私房钱,还藏几十俩!这得存多少年?不,是从多少年就开始有小心思,开始藏钱的?

  清欢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家里就你一个傻子,我刚骂你没骂错吧,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家里这点钱只够一个孩子读书,你觉得是大宝还是二宝?等在存几年,你猜依二宝的年纪,是他去还是三宝去?最后家里的钱都花在了大宝三宝身上,你们二房一分钱没有,挣的全补贴家里了,最后别人的儿子会读书会认字了,你的儿子跟你一样,只会在田里埋头苦干,对,人家还能存那么大一笔钱,再给儿子盖几间房子,日子过得越来越美,只有你……”

  卫二牛红着眼。

  只有他过得越来越差,儿子会随他,越来越没出息!“爹啊,你得给我做主啊!”他扑通一下跪着,让卫老三做主。

  “二弟!”

  “滚!”卫二牛直接翻了脸:“卫大牛,我没有你这个哥哥,你家用我的吃我的,让我闺女整天吃红薯,还打着主意让我儿子没出息,你有种,咱们两家这仇结定了!”

  卫老三拍了拍桌子:“什么仇不仇的,一家子兄弟!二牛啊,你哥是做错了,但肯定是钱家的女人蛊惑他的,你也看到了钱家是啥人家了,可别为了外人跟你哥哥闹不和啊。”

  卫二牛这会儿满心愤慨,压根听不进去,扭头问清欢:“妹妹,你说该怎么办?”

  清欢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然是把自己的夺回来啊。”

  卫老三长叹一声:“你让爹好生想想。”

  卫二牛当然不干,只接触到他爹疲惫的眼,到底忍了下来:“听爹的。”

  卫老三把二儿子安抚好,不虞的看着清欢:“把家里搅和得一团乱,你满意了?”

  “满意啊,怎么不满意,不是我说出来,你还替别人养家呢,算了,你们这种人怎么知道感谢两个字怎么说的。”

  “我是你爹!”卫老三咬着牙。

  清欢白了一眼,要不是知道他是原主的爹,她能把这些事捅出来?如果她不是第一时间就露了匕首出来,态度陡然变了,把他们震慑住了,又有大小钱氏的事情被揭露出来,他们能放过她?

  “你今儿说要成亲了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害臊?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我跟你娘同意,谁也不能嫁!”

  “当我不知道你们连李员外都考虑了?”

  卫老三重重点头:“他有钱,你嫁过去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本来卫老三两口子还想待价而沽,再寻摸寻摸,但卫老三见这个闺女突然大变,又不跟以前一样听话,就想着赶紧把她嫁出去算了,免得留在家里祸害,搅得家宅不宁的。

  “反正我告诉你,无论是李员外还是别的员外,我劝你们赶紧打消这个主意,别怪我没提醒你,免得吃了亏又来求我。”

  卫老三气得差点仰倒:“我求你?”

  他指了指自己,他会求她?

  卫二牛这会儿倒是有几分关心妹妹了:“妹妹,你没被人骗了吧?你甭看有些人穿得起绸缎,其实就是个内里光,四个口袋一样重,我在码头见得多了。”

  清欢白了他一眼:“我傻吗?我连他府上都去过了。”

  “真的?”

  卫老三拍着桌:“还要不要脸了?啊,跑人家里去了?”

  “要什么脸啊,那李员外比你都大,嫁过去还是给人当妾呢,说出去你就有脸了?你说我要不要叫他爹啊?”

  “你!”

  “妹妹,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多大了?家产有多少?府上是不是奴仆成群?”卫二牛见她一出手就连抓了家里两件大事出来,信服得不行,觉得这个妹子这么聪明,他得好生捧着才是,指不定以后妹子随便露一点就够他家嚼用了。

  清欢看了看他。

  她能把卫家搅得河翻水翻的,行,但她要真真完全脱离了卫家,这一家老小都不认,不行。这世道如此,何况在世人眼里,卫家把她养了这么大,她过得不好,那还有更不好的呢?还有卫家宗族在侧,她能借魏金的名头仗势欺人就已经不错了,真出格了,依着魏金的为人恐怕也会不虞的。

  唉,找了个正义凛然的男人就是这点不好,完全不懂得纨绔凶狠。

  她甜甜蜜蜜的想着。

  “这些你别管,过几天就知道了,我记得二嫂的针线活还不错,正好昨儿我见那姑姑是针线房的管事,到时候我问她拿几个府中的样式给二嫂,让她照着绣。”

  卫二牛大喜:“真的?那就多谢妹子了,你哥我打小没本事,但我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儿,妹子你就是当大家太太的命。”

  清欢抿着唇笑,大小钱氏姑侄俩面面相觑。

  莫非这大姑子,还真给自己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听听,还针线房管事,这不是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呢?

  像他们平头百姓的,自己缝两针就得了,哪里有那个闲钱请人?还照着样式描扑?

  不止他们,卫老三也看出这派头了,心里头也不由得犹豫起来。算了还是等几日吧,这臭丫头都说了过几日就有人来提亲。

  真要是比李员外家还好,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他是她亲爹,谁能亏了他去?

  清欢的事一家老小各有思量,钱三娘姑侄的事却是摆在眼前,卫老三本来不想让他们回来,钱家的人吗,还给钱家就是。

  但钱家那头不同意,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家里没有余粮供着两个吃闲饭的,卫家父子一走,钱三娘两个就被赶了出来,又有卫大牛说情,卫老三这才把他们带了回来。

  但人是回来了,但家里的银钱却被卫老三掌管起来了,为了安抚卫二牛,卫老三出钱给二房所有人置办了新衣,给几个丫头买了头绳,还保证开年就把卫二宝送去读书,这才让卫二牛夫妻勉强同意下来。

  钱三娘、小钱氏甚至包括卫大牛的日子都不好过。

  家里的活计都落在了大小钱氏身上,洗衣做饭打草喂猪,扫地抹桌,吃饭的时候一躲一个红薯,吃了几天就让她们受不住了,卫大牛是卫老三长子,舍不得罚他,就使劲儿罚两个钱家女人,小钱氏以前使劲儿偷懒,还爱拾撺自己,这些天干下来,连头发都顾不得打理,整个人老了好几岁一样。

  清欢没事做,挎着篮子去采点野菜回来煮汤,正遇上大伯家清楚,她端着一盆衣裳,跟她并排着走,悄声问着:“清欢,这几日村里人的闲话你听了没?”

  “什么闲话?”

  卫清楚见她一脸不知情的模样,急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说你前阵子不在家,说你去、去会野男人了!”她急着跺跺脚。

  清欢挑着眉:“谁说的?”

  “不知道啊,都传遍了,那些八婆嘴上没把门的都在说,还有卫巧巧几个,你不是不知道他们嫉妒你好久了。”

  卫清欢长得美,在小娘子中是拔尖儿的,去年光是村里就有好几家汉子找人去卫老三家提了亲,连外村都有,只是卫老三两个看不上,都回绝了,传出去,村里就有人说她想攀高枝,去大户人家当妾的。

  “哦。”

  卫清楚瞪她:“哦什么哦,他们都说这话了,你不去澄清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一说起嫁人,清欢顿时想起劲今儿都是第十日了。

  从她从魏府出来都十天了,当时魏金是怎么说的来着,说等几天就来提亲?

  这个骗子!

  她也顾不得采什么野菜了,篮子在手腕一挎,拍了拍卫清楚:“先不跟你说了,我有事想进城一趟,等我回来说。”

  卫清楚想拉住她:“进城做什么?”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说。”她扭头就回了家,小钱氏正在喂鸡,见她回来冷哼一声,嘟囔着还不嫁人之类的话。

  说几天就有人来提亲,这都一旬了还没人来,啥有钱人家,啥针线房管事,大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呸!

  清欢没理她,把篮子往屋里一仍,拿了匕首揣着钱就出门了,她花了几十个铜板请人把她送到了城里,在离魏府几条街的时候下来,过了街,围着魏府转了一圈,恰好见魏府后门出来几个婆子边走边聊,清欢故作不经意的跟着,听她们说是厨房的,说出来给二少夫人采买新鲜的瓜果。

  魏府这种人家哪天不是早早就采买好了,但二少夫人觉得不喜欢,非要让人重新买,两个婆子十分不屑,说要是将军在家二少夫人能这样使唤人?也就看将军去了军营……

  清欢眉头顿时蹙得老高。

  她从巷子穿回去,正碰到同村儿的牛车还没走,她上前说要帮人去军营里说个事儿,让人送她一呈,又拿了几十个大钱过去,汉子一口就应了。

  走在城外的路上,赶车的中年大汉一边驾着牛车,一边问:“老三家的闺女,你去军营做啥,那都是男人,你一个丫头别被冲撞了。”

  清欢抿了抿嘴儿:“没事,我认识一个婶子,帮她带点东西过去。”

  “让你爹去才是,你一个丫头是姑娘,哪有小娘子去那么多男人家待的地儿。”大汉摇着头,满脸不赞成。

  都是一个村儿的,清欢又解释了两句,按理,她该叫叔,也由得他劝几句,大汉见她非要去,也只得把人送过去。

  到了军营外,大汉远远就把车停了,清欢跳下车,让他别等,等会儿她办完了事自然有人派车送她走的,大汉点头应了,驾着车倒回去,摇摇头,叹了声。

  怪不得老三家这丫头名声不好,这往男人堆里钻,能好吗?

  清欢不知道他这么想的,提着裙摆上前,被守门的兵士拦住:“闲杂人等不得乱进!退后!”

  铮铮长剑近在眼前,利刃还反着光,清欢下意识后退两步,说道:“我要见魏金魏将军。”

  “将军岂是能随意见的?”

  “我知道。”她从袖中取出匕首,道:“这是他的信物,你们带去给他就知道了。”

  兵士们都是见过这匕首的,看似朴素,实则锋利无比,轻轻在手上一抽开,似乎能听到宝剑开窍的嗡声一样,两兵士对视,其中一个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禀告将军。”

  有魏金的信物开路,兵士说话的语气顿时平和起来,说话那位随后托着匕首进了军营。

  他去了不一会儿,不止守门的兵士来了,甚至魏金亲自过来了,见到站在门口的清欢,他忙把人带进他的帐里,帘子一放下,他忙问着:“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要来,我得看看那个负心汉有没有良心!”清欢恶狠狠的,狠狠在他胸膛上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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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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