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_长孙秋水刘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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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瞧瞧,才刚开出的一朵花,就被他捂得落了两瓣,还有这长叶,都断成几截了!

  秋水板着脸,把兰草捧在掌心里,越看越心疼。

  刘昶觑着她的神色,亦是越看越心惊,搓了搓手,赔着小心道:「朕……朕也是见这兰花生得实在好看,才给摘回来了,想着……」

  「想着什么?」

  秋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陛下总是这样,但凡见着好看的就喜欢往自己怀里兜揽!」

  哎,哎,哎,这话什么意思?

  刘昶蓦地睁大眼,捋了捋袖子:「你给朕说清楚,朕什么时候见着好看的就往自己怀里兜揽了?」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她这是在含沙射影,一语双关。

  天地可鉴,他同她大婚那几年,可曾看过旁人一眼,还不是她为了当一个贤后,硬是要他雨露均沾?

  这会儿说他兜揽?

  他兜揽什么了?

  「你把话给朕说清楚。」

  苏闻眼瞅着君王的袖子越捋越高,着实不太像样儿,忙站去中间,拦着劝道:「陛下息怒,秋宫人是无心之语。」

  她无心才怪,他看她分明成心的才是!

  「长孙秋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是要诛心呢!来来来,咱们坐下说,我怎么把好看的往自己怀里兜揽了?」

  刘昶说着说着就起劲了,本来他弄折了她的兰草,是他理亏,但她要说这事,他可有一堆的话等着她呢。

  苏闻苦劝不住,又看秋水捧着兰草,气得话都不说一句,不由回过神劝她:「秋宫人,陛下原也是看那兰草好看,才想着要移来送给秋宫人的,并不知那是秋宫人特意种下的,都是无心之过。」

  「朕就是有心又能怎样?不过一丛兰草,难不成她还要跟朕计较?」刘昶亦气哼哼。

  生气谁不会,就看谁比谁气得厉害!

  两边都是僵持不下,苏闻劝着劝着倒依稀觉得这情形有些熟悉,往常在凤藻宫中,俩人也曾这般吵闹过,每每都是他和吴兴从中调和,偶尔的还需得太后出面方可。

  不料一别五年,他还能当和事佬派上用场,也不知算不算得一桩好事。

  「陛下,要不然您就……」就先低头认个错?

  苏闻朝君王使使眼色。

  刘昶别过脸,只管盯着秋水不放,别的错都可认,唯独这个错他不能认,若不然谁知道她多早晚拿出来跟他翻旧账?

  他叉住腰,倒要看看她还会说什么。

  这般闹着时,忽而有个不长眼的小黄门跪在了外面,扬声道:「苏常侍,外头齐美人求见陛下。」

  得,好看的来了!

  秋水终于肯从兰草上挪开目光,澄净若墨玉的双眸一对过来,刘昶心头的火气便矮了下去。

  一室静谧中,苏闻眼见得君王仿佛斗败的公鸡,偃旗息鼓,伸长拦着他的手臂不知不觉也默默放了下去。

  耳边独留着秋水离去时的一声嗤笑。

  他轻轻躬着身,细声问着君王:「陛下可要见齐美人?」

  这会儿还见什么见?刘昶摸摸鼻头,直觉自己当初愤恨之下充盈东西十四宫之举实在是愚蠢至极,要不,怎会在今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秋宫人,秋宫人……」

  偏殿暖阁中,秋水小心地将兰草移到盆子里,把那长叶一绺一绺都捋得通顺了,心头之气才堪堪消下去半分。

  忽闻外头有人叫唤,便开了门出来,见是御前的小黄门:「陛下说要秋宫人往西安门去,那儿有事要吩咐秋宫人。」

  秋水闻说,不觉抬头看一眼天色,都已日暮,宫里快下钥了,这会儿让她去西安门做什么?

  小黄门摇头推说不知,只一力督促她快些。

  她没法子,只好先将兰草的事搁下,梳了梳头,理理衣裳,从宣室殿出来一路往西安门去。

  行到西安门前,才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许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马车上的帷子蓦地被掀开来,露出里头端坐的君王:「快上来。」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秋水一怔,不明白他又要做什么,刘昶却来不及多解释,探出身子,伸手一扯就把她拉上了车:「出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便命苏闻驾车。

  守门的执金吾虽不识得里头君王真面目,然而见是御前中常侍驾车,也知车辆拦不得,齐齐躬身目送马车出去。

  秋水坐在车中,身子微微随着行进的车马晃动,一张脸上满是好奇:「到底要去哪里?」

  刘昶故作神秘:「朕不是弄坏了你的兰花,赔你一株便是了,不过要你自己去看了才好。」

  什么?耳听车轮辘辘,秋水耐不住好奇,终于大着胆子掀开车帷,入目便是流水般涌动的人群,和喧嚣热闹的各色贩摊,她星眸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这里是长安街?」

  「正是。」

  刘昶随着她一道望向车外,隐隐带了笑意:「朕知道宫里规矩多,总拘束着你,今晚上你大可放心,咱们只做寻常人家出游,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

  不必顾忌宫廷礼数,不必在意隔墙有耳,亦不必隔着天上地下的身份同他相处。

  只做一对凡人,看他们的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他伸出手去,在她惊诧的目光中,握紧了她的手:「这里人多,莫要同朕……我走散了。」

  秋水盯着他峻挺的侧颜,手指头动了动,终是没有抽出来,任由他领着她下了马车,顺着人群走了出去。

  第四十一怨犹似当年醉里声

  长安南市或许是长安女子最偏爱的地方了,那里有最时兴的绫罗绸缎,有最精美的首饰花钿,有最沁人的香料,还有吆喝不断的小吃。

  未曾嫁人时候,秋水曾跟着哥哥带妹妹秋雁来过两次,可因着街上往来人多,哥哥恐生变故,从不敢让她姐妹从马车上下来,只是转了一圈哄她们开心就打道回府去了。

  这般说来,今日倒是她头一次逛长安。

  看着路两旁小摊鳞次栉比,各色物事琳琅满目,她竟一时不知该从何逛起。

  刘昶牵着她的手,见她眼花缭乱,不由笑起来:「不急,咱们可以慢慢地看,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

  「嗯。」秋水欢喜地点点头,瞧着那锦缎铺子离得最近,她便先往那里走了过去。

  看哪一匹花色都好看得紧,拿起了这个,又去瞅那个,左挑右选,刘昶直觉好笑,宫里头的缎子便是最次等的也要强过她手里的这些,往常也没见她欢喜成这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秋水小声凑近了他低低地笑,「正是宫里头人人都有的我才不稀罕,我就喜欢宫里头没有的,您瞧,这缎子上头还绣着兰花呢。」

  又是兰花!

  她这一辈子,大抵是个兰花精托生的。

  刘昶含笑,招招手示意苏闻上前来:「去问问店家如何售卖,给你主子买了。」

  「哎。」苏闻利索地答应着,上去问了价儿,便把秋水看过的几匹缎子都叫人包起来。

  秋水一听,忙道不可:「要不了那么多,有一匹就够了。」

  「放心,咱们出得起这个价儿。」刘昶按住她的手,一年里头就出来这么一趟,若是不尽兴,那不是白出来了吗?

  再说了,他可是皇帝,皇帝想给自家皇后买东西,难不成还抠抠搜搜,小家气混不成体统?说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苏闻,去,都买了。」他一声令下。

  秋水拦不住,心里再欢喜也不敢乱看了,忙又牵着他去首饰铺里,流落到民间的东西,定是比不得御赐的宝贝,可胜在质朴简单,她看中一支青玉钗子,拿在手里掂了掂。

  刘昶却已接了过去,直接就替她簪在了发髻上,美玉赠佳人,果然好风景。

  秋水不好意思抿着唇,挑罢簪子,忽而瞧见里头有一对儿玉做的兔子,甚是憨态可掬,她拿在了手里再不肯放下,两只眼睛亮灿灿地看着刘昶:「曾经姑母给了一对儿金鸡玉佩,我以为已经足够好的了,如今才知这兔子比金鸡更讨喜。」

  刘昶笑不可耐:「我当是什么稀罕物件,不过一对儿兔子佩玉,既是喜欢买下便是了。」便去问那店家,这一对儿玉佩要多少价钱。

  那店家卖首饰惯了,久在贵人堆里打转,一眼便看出他二人来历不凡,瞧见刘昶身上穿的虽是极素雅的玄青色袍子,秋水也不过是一身简单的青莲襦裙,可那暗地丛生的花纹却是市面上极难见到的,兼之他二人通身气度与众不同,知是来了大客,便狠狠心伸出三个手指。

  「三十铢?」刘昶看他比画着,思量倒是个实在人家,三十铢算不得贵。

  谁知店家摇摇头,又比画了一圈道:「郎君说笑了,是三十两。」

  三十两?

  刘昶眉梢一挑,刚还说他老实,这会儿就狮子大开口了,可知三十两在民间能买得齐多少东西?不过是一对带着瑕疵的兔儿玉佩,也敢要价三十两?

  明儿他定要把南市的市丞叫过去,好好问一问他是如何管理的南市。

  他心里盘算着,然而瞧见秋水是真的喜欢,倒也不曾多言,招招手便又要让苏闻掏银子。

  苏闻也没想到一对破玉兔要价三十两,摸摸兜里,不由一阵赧然,低头向君王耳边道:「陛下,咱们带的银子不够了。」

  笑话,天下都是他的,他的银子还能不够用了?刘昶皱眉,回首亦低低地问:「不是叫你预备齐全的吗,这等小事还需得朕提点?」

  苏闻忙道:「原先是预备着的,可……」可谁想到君王出手这么大方的,那一车的布匹就花去了不少,再添上一对玉兔,着实是捉襟见肘些。

  「要不……等明儿个臣下叫人取了银子再来买回去?」

  「来都来了,等明儿个做什么?」刘昶微露不悦,见秋水只顾摆弄着玉兔,没看这边,遂附在苏闻耳边道,「留个东西给店家,叫他们去江都王府拿钱去。」

  嗳,这主意甚好!

  江都王府离南市不远,寻个人去了倒也方便,遂从兜里掏了个牌子出来,拉过店家小声叮嘱了几句。

  店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既看出他们来历不凡,又听说要去江都王府拿银子,心头一跳,直觉许是见着江都王和王妃了,也不敢再乱说话,赶紧寻了一个小厮出来,使他往江都王府去,自个儿留下来越发小心待着秋水和刘昶。

  秋水前头只听得三十铢,还以为这一对玉兔便值得三十铢,见店家要包起来,还不住同刘昶道:「这东西别瞧着价低,可手艺却是没的说的。」

  价低?刘昶别过脸忍住笑,他要告诉她那是三十两买的,怕是她再不觉得手艺好了。

  秋水尚还不知,收了玉兔便把其中一只解下来,似是含羞一般递给刘昶:「常听说,君子无故,玉不离身。若是……若是你不嫌,这一只便当我借花献佛了。」

  刘昶接过去,看了看她,倏尔觉得三十两倒是花得值了。

  一时逛了半条街,秋水没瞧着别的可心的东西,那些香料等物因她不大爱用,是以也都略了过去。

  刘昶看她不知如何是好,遂道:「逛了这么会儿工夫,你饿不饿?若不然咱们去瞧瞧吃点什么?」

  「那……去吃栗子糕罢。」

  秋水扬起脸来,如水的月光笼在她的周身,仿佛落入人间的仙子。

  刘昶又是一阵好笑:「栗子糕有什么可吃的。」宫里头还能短缺了这些不成?既是出来,好歹也吃吃民间的东西。

  秋水却不然,只是道:「就吃栗子糕罢,想起来都多年未曾吃过了呢。」

  怎么会?她虽然人在长门,可是他却未曾克扣过她的伙食,她要想吃栗子糕倒也不难。

  秋水咬着唇,吃栗子糕固然不难,可若是因为一盘栗子糕差点去了半条命,谁还敢再吃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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