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最佳_最佳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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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最佳

  谭泽那天在电话里说的请吃饭,指的是她与关成烨两人。

  其实上一次初荧在工作场合见到关成烨,就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明白关成烨已经“回头是岸”。

  谭泽就是他最终选择停泊的海岸。

  初荧并不苟同谭泽对爱的执着方式,在她的心目中,一直觉得关成烨配不上谭泽这份义无反顾的爱。

  但是如果关成烨愿意真心对谭泽,她想她只能拍手祝福他们。

  毕竟谭泽这么多年,就只对关成烨一人痴心一片。

  即使初荧不为关成烨的浪子回头所动人,也会为谭泽的得偿所愿而真心感到喜悦。

  在这天的饭局,初荧看起来心平气和,她的目光掠过谭泽和关成烨相扣的双手,但是她视若无睹。

  因为她的精力全部被另一件事填满。

  谭泽明白初荧和关成烨俩人一开始就不对付,她充当热场的角色,叽里呱啦在那里说个不停。

  “……唉,要是有假的话我也想去欧洲,不过我对东欧那片比较感兴趣,我听说捷克和匈牙利都超级漂亮。”

  关成烨温声道:“等你有假期了,我们一起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假了,唉。”谭泽的嘴鼓囊着。

  她面朝初荧,问:“宝贝,你去瑞士的时候有没有去龙疆啊?”

  初荧很迟缓地抬起头,轻声回答:“没有。”

  “哦。我就是听说龙疆很漂亮,不是很多韩剧都在那里取景吗?没想到你没去啊。”

  初荧反应了几秒,才说:“下次还有机会的。”

  谭泽只瞟一眼就知道她此刻在神游,因为她的眼神空洞得厉害。

  谭泽眼睛转了转,突然舀了一勺餐盘里的地三鲜,里面以青椒为主。

  “吃菜。”

  初荧说了声谢谢,默默地把谭泽挟的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之后咽了下去。

  谭泽眉头皱成一个倒八字。

  她寻思着初荧可能真的出事了。

  初荧从小到大都不爱吃青椒的。

  她跟关成烨使了个眼色,之后又替初荧盛了一碗笋干老鸭汤。

  初荧还是很安静,谭泽无论给她夹什么菜,盛什么汤,她都照单全收。

  仨人略带沉默地进餐,直到关成烨看了一眼手机。

  他说:“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聊。”

  初荧仓促地点头,继续埋头喝她的老鸭汤。

  “说吧。”关成烨走后,谭泽把筷子搁在餐盘上,单刀直入问道,“一进门就看你心神不宁的,怎么啦?”

  初荧起初还想否认:“没什么。”

  但是谭泽哪是这么好糊弄的:“得了吧,你今天都吃两口青椒了,还说没事。”

  初荧的指腹按在暗红色桌布上,手指往里一收,把桌布掐出了褶皱。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揪成一团的毛线,她越是努力抽茧剥丝地将其解开,越觉得线团的中心,是一个会让她触目骇心的秘密。

  初荧揉了几下右侧太阳穴。

  她抬眸,问谭泽:“如果一个人得到了另一个人的物品,然后他将那个物品保存了十多年……你觉得,这代表了什么?”

  谭泽想了想,问:“那东西贵吗?”

  “……”初荧说,“不值钱。”

  谭泽又问:“那这样东西对那个人来说,很重要吗?我的意思是,不一定是这个物品本身的价值高低,它对那个保管者来说,有没有特别的意义?”

  初荧摇头:“没有吧。”

  那是她的试卷,对付潮宇来说当然不具任何意义。

  “呵。”谭泽轻笑了声,一锤定音,“那我明白了,物品不重要,是物品的拥有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初荧听到谭泽的答案,心脏不可抑制地漏了一拍。

  她觉得耳畔的那些归属于餐厅大堂的人声,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此刻都变得微不可查。

  只有谭泽说得那句话,如有余音般,经久不息。

  初荧喃喃重复谭泽的话:“意义非凡……”

  当她发现付潮宇的杂物箱里藏了一份她的试卷,她起初还试图将它归之于意外。

  也许是他坐在她身后,看到她掉了的试卷,不经意间捡起来放回了自己的书包……之后,懒得还给她,或者觉得没必要。

  可是她立即反应过来,那场糟糕的月考明明发生在高三。

  她那时候早就和付潮宇隔开坐了。

  再有,付潮宇数学常年全校第一,他根本就不可能考出两位数的数学成绩。

  说是他无意间捡到了她的考卷,这根本就说不通。

  她的设想每一个都漏洞百出,这告诉他,付潮宇会保管她的考卷根本不是偶然。

  再联想到明信片。

  如果说试卷真的是他无意捡到的,那么那张画有雪景图的明信片呢?

  时隔多年,付潮宇仍清楚地记得她当年无意说过自己喜欢雪,不然也不会送她那条雪花手链。

  她没有办法再劝说自己这些都是巧合。

  初荧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面露彷徨,说:“谭泽,我头疼。”

  谭泽看着初荧,突然笑了声:“老实交代,你这个问题,问的是不是你和付潮宇?”

  初荧抬起头,不置可否。

  她和谭泽是这么多年的好友,她的心事,与她模棱两可的话,根本就瞒不住谭泽。

  她一个眼神,谭泽就能明白。

  谭泽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脸上笑盈盈的,又问:“说来听听,他藏了你什么东西?”

  初荧咬了咬下嘴唇:“一张……我考砸了的数学试卷。”

  这下连谭泽都愣住了。

  反应了几秒,谭泽忍不住闷声发笑:“绝了。”

  初荧:“嗯?”

  她单手托着下巴,一脸笃定:“我早说过,他从一开始就喜欢你。”

  听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初荧的手指缠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突起。

  她的语速很慢,似乎仍陷在思考中:“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直觉。”谭泽说。

  对,没错,就是一种直觉。

  谭泽想起当时她和付潮宇最初的谈话,想起他在钱映雪婚礼上望着初荧的目光。

  记忆会出现偏差,话语也许都是谎话,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付潮宇这个家伙,分明喜欢初荧喜欢得要死。

  那种喜欢,是经年累月经过岁月沉淀的喜欢,它不像一见钟情一样那么热烈。

  但是深沉,坚定,矢志不渝。

  谭泽重复道:“就是直觉。”

  初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所有线索与无证都不约而同指向同一个答案时,她无法再劝说自己这一切只是巧合。

  或许她早猜出了和谭泽相同的答案,只是在等谭泽彻底敲醒她。

  初荧缄默了许久。

  一直到关成烨打完电话回来,她的目光飘在窗外飞驰而过的车辆,说了句:“我不明白。”

  谭泽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初荧想,有太多事,她都不明白。

  回到家后,初荧在沙发上静坐了很久。

  她听见茶几上桌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滴滴答答,每一秒长针的走动声,都代表时间的流逝。

  初荧入职体检时测过心率,她心脏的跳动声频率大约为七十五次一分钟,也就是说,她心脏跳动的频率比秒针更快。

  那是不是也就代表,她遗忘的速度,会比飞速的光阴更快。

  初荧一直是一个记性不太好的人。

  工作记忆和长期记忆是不同的,她在短期内能记背下大量的文字内容,所以她在学生时代背诵和默写的部分错误率极低。

  但是少年时期在象牙塔里发生的许多事情,她却一概记不清了。

  或者说,她刻意不想去牢记。

  初荧是目光一直往前看的乐天派,她坚信未来的自己一定比此刻更好,所以很少回忆过去。

  她认为若一个人总是执迷于过去的记忆当中,那便说明她身体和心灵上都垂垂老矣,初荧不想这么快就衰老。

  高中时发生的故事,像一块块玻璃碎片,被她丢弃在一片荒芜之中。

  但它们依旧存在。

  只要有人提起,那些碎片化的记忆便会蓦然出现在眼前。

  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付潮宇高中时那张棱角分明的,过分沉寂的脸。

  她的手指摩挲在手机框架边缘,拇指无意识地按在右上角的电源键,锁屏,再解锁。

  屏幕倏地亮起,又熄灭,一下又一下,往复了数十次。

  心绪却随着她的这个动作,越来越难以安定。

  她终于还是按不住心中涌动的情绪,从通讯录里找到付潮宇的名字。

  她按下通话键。

  按完键,她才惊觉澳洲比国内快两个小时,此刻付潮宇所在的墨尔本市已过午夜。

  但电话那边的付潮宇没有给她挂断电话的机会,“嘟”声响了两下,他就接下了这个电话。

  低淡的一声“喂”,在夹着杂音的电流中,直直贯入她的耳际。

  初荧有一点慌乱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她的指尖泛白,她甚至能听见筋骨因为用力发出的咯吱声。

  还好他们此刻不是面对面,不如她一定看起来局促不已。她心想。

  初荧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呼吸,然后开口:“付潮宇。”

  她在混乱之中,突然想叫他的名字。

  “嗯。”

  “……你。”她口不择言地问,“你那边现在几点?”

  刚问出口,她就在心底感叹自己的荒唐,她明明知道澳洲的时区。

  付潮宇隔了几秒,似乎是特意看了眼时间,才说:“一点五十二。”

  他的声音有点哑,极具颗粒感,但听上去并不疲惫。

  初荧问:“那你还不睡?”

  付潮宇的语调迟缓,他说:“嗯,快了,之前在忙一点别的事。”

  “好……”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

  付潮宇心中的秘密,像一层层被黑布包裹着的魔盒,当她无限接近于那块最里层的黑布。

  她却胆怯了。

  因为这个秘密与她有关。

  这次她再也不是旁观者。

  付潮宇见她不说话,低笑了声,说:“想我了?”

  他的语调淡淡的,带着调笑,如果换做平时,初荧一定会脸红。

  但她却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然后轻声反问:“那么,你想我吗?”

  电话那端有他沉沉的呼吸声。

  接着,是他郑重又骇人心弦的一句:“想你。”

  付潮宇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绪,隔着无边无际的太平洋,她感受到他此刻温柔的思念。

  那么。

  你想了多久呢?

  是我们这次分别的几天。

  还是……十年?

  正当她焦躁难安时,他听见付潮宇磁性沉厚的声音。

  他说了很多话,让她注意身体,不要那么晚睡,要早点休息,第二天还要上班。

  一声声,像春末夜里低凉的小雨。

  让一刻焦虑的心一点一点安定下来。

  初荧握着手机屏幕,感受到脸颊因为手机屏幕烧起来的温度。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地毯上画的弧。

  她只是因为冲动拨下的电话,现在已经很晚了,她没有办法在电话里和他进行长时间的问答,它们都该睡了。

  一切等他回来,他们再谈。

  最后她解释道:“我只是有点睡不着……我先挂了。你好好休息。”

  付潮宇:“嗯。”

  “晚安。”

  “晚安。”付潮宇在她挂断电话前,又补了句,“好梦。”

  当晚初荧真的做了一个梦。

  或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在梦里回到了高中时期,准确的来说,是高二下学期。

  那时的她还穿着宽大的蓝白色校服。

  她身后坐的还是付潮宇。

  付潮宇的眉眼依旧那么沉郁冷峻,他不声不响地瞧着她,瞧得她面孔发烫。

  在她的梦里,付潮宇还不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维持着最淡薄的同学关系。

  所以当付潮宇长久地凝视她是,她耳垂发烫,红着脸问他:“你总盯着我看干什么?”

  付潮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眼神更加深邃,更加晦暗不明了。

  最后,他的薄唇张合,给出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你喜欢雪吗?”

  雪。

  雪……

  初荧就在此刻睁开双眼。

  醒来时,明明是初春,她却有种窗外正在下雪的错觉。

  手腕上的雪花项链在日光下,闪着熠熠的光,冰冷的银质链条像他低沉的声音,划过皮肤表层,诉说着那段少年心中最晦涩的秘密。

  因为刚睡醒,她仍旧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梦境和回忆交错,一些曾经她脑海伸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一句句,交错而至。

  「希望你会喜欢喜欢这场突如其来的雪。」

  「都南为什么总是不下雪啊?烦死了,好像今年又是个暖冬……」

  「有些人,你别装了。你说喜欢我,表面上送我这个送我那个,背地里却百般诋毁我,你觉得我不敢把这些东西都扔了是吗?!」

  ……

  初荧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猛地坐起来。

  其实她才刚刚醒来不到十分钟,此刻眼神依旧有点怔松,但她立即打开手机,翻她的通讯录,找到那个自己迫切想要找到的人。

  她才恍然发现,她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于是她只能将电话打给另一个人。

  拨通电话后,那个人似乎对她给自己打电话很意外,反应了一下,才问:“初荧?”

  “肖阿姨。”初荧紧紧握着手机,对肖如蔓说,“我有些事情,想问肖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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