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五章_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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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五章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唐珩还没有睡着——更准确地说,他兴奋得完全没有睡意——与江封分别之后,唐珩去了一趟训练室,在挥霍掉多余的精力之后,狠狠地饱餐了一顿。

  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呼呼冷风声中,崽子掀起眼皮,鄙夷地看了一眼床上躁动得来回打滚的哨兵,又复趴了下去,将脑袋枕进爪子间,懒懒地发出一声呼噜。

  唐珩将脸埋进薄被,而一只手伸往腹下。

  唐珩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出拳时想着的是那个男人在靶城时的利落身手,吃饭时想的是他拿着营养剂时含义不明的一挑眉,而到了夜深人静的现在,没有了多余的事情分占心神,便更是得以坦坦荡荡地满心满脑都是那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清脆的电子音在静谧的夜中刺耳得厉害。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没有一位正常的客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访。

  可那烦躁的眉还来不及皱起,另一种愉悦的心情就倏地占据了唐珩大脑中所有管理情感的部分。因为连结的存在,即便那是暂时性的,还是使唐珩轻易地便分辨出了门口站着的那人的身份,而由此驱使下,猝不及防地,一声闷哼咽在了他的喉中。

  手指被濡湿了。

  唐珩猛地抬起头来,动作甚至是有些慌乱的。感觉的余韵还游走在四肢百骸,而门铃的催促又在这时响起了——不,不能说是响起,那刻板的电子音只再次接着响了极为简短的一声,便体贴地静默下来。

  连结中情感的传递从来都不只是单向的。

  唐珩简直窘迫得想要低嚎。他匆忙扯了几张纸巾将自己擦拭干净,又胡乱收拾了一番,在去洗把脸好好冷静一下与直接去开门之间纠结了三秒,最后终于赶在门铃第三次响起之前打开了门。

  唐珩所有的心理建设在江封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开会的吗?结束之后好好休息会比较好吧……额,我是说,嗯,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累不累?……”

  看着涨红了脸、说话结结巴巴的哨兵,崽子眼神里的不屑更多了几分。大虎微扬着脑袋,迈着优雅的步伐,挤开唐珩,从他与门板的间隙中走了出去。在威风凛凛地环望一圈后,它眼睛倏地一亮,继而矜傲地坐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不远处横杆上站着的那只金雕。

  对于无意撞破的那件事,江封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但视线却控制不住地打量着哨兵此时的模样。可能是来得急,唐珩脸上铺的那层薄红还没有消去,一双眼亮晶晶的,汗水润湿了鬓角,而兴许是被这道目光看得紧张了,喉结明显地上下动了一动,便颤得那颗欲坠不坠的汗珠滑落,拖着长长的痕迹曳过颌角脖颈,欢畅地闯进衣领之下的更深处。

  少许的停顿之后,江封又将视线重新拔返回来。

  “还好,习惯了,不是很累。”江封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嗯?”

  唐珩顺着江封的动作看去,就看见了他手心中躺着的那一支透明的小药瓶。

  “噢,谢谢。”唐珩短暂地怔愣一下,又算了算时间,这才记起似乎确实是吃药的时间了,“其实你可以明天给我的,没有必要专门跑这一趟。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再玩几个小时也没事吧。”

  说着,唐珩把药接了过来。瓶子的重量很小,握在手里轻飘飘的,像是只盛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江封道:“想到了,就顺路给你送来。”

  向导具体是想到了什么,又是怎么一个“顺路”法,唐珩也没问,只是感觉脸上的温度更高了些。他清了清嗓子,又问道:“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不了。”江封顿了一顿,“看你吃了药我就走。”

  唐珩没有预料到这个要求,愣了一下,“绕了半座城市过来,只是为了监督我吃药啊?”他抬手将药瓶晃了两三下,又觉得有些好笑,“进来待会儿呗,我去拿点水。总不能让我在这里现场给你表演一个干咽吧。”

  说完,唐珩留了门,径直转身往房子里面走去,待走出几步,他忍不住又回头道:“真不进来?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有些晚了,怕打扰到你休息。”

  江封最终还是走了进来。关门时,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刹,眼中地色彩陡然散开,不消多时又恢复了原状。

  门锁咬合的一声轻响落下,空无一人的走廊中,感应灯静悄悄地兀自亮了一会儿,继而“嗒”的一声熄灭了。

  在这之前,江封是看到过这间房子的结构平面图、甚至是一些实景照片的,但这却也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里。

  江封默默回忆着看到过的资料:唐珩最近几年一直独自住在这里,这是他自成年以来的居所。相比于冰冷的示意图,这间房子更多了一些什么,或许是随意仍在沙发上的上衣,或许是茶几上那盒外装滑稽的零食,或许是卧室内透出的明亮光线……江封说不上来,但他知道,这间房子给他的感觉是舒服的,连着它的主人一并。

  “那,我吃了?”唐珩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江封对房子的观察。

  像是写了一份自认为满意的答卷、却在临交卷时发现了错别字的小孩,唐珩的语气有些窘迫,“……我,我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收拾。有点乱。”

  说罢,唐珩也不等江封有所评判,便匆匆和水将药丸咽下。

  即便服了这么多次,唐珩依旧觉得这药丸苦得人神共愤,他被激得眯起眼来,而不等苦味经由味蕾浸透神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这次,手里躺着一枚白白胖胖的滚圆糖粒。

  在看清楚它的一瞬间,唐珩便已经觉得嘴里那股苦味悄然散去了大半。他接了过来,三两下地嚼碎了吞入腹中。

  化开的丝丝甜意镇抚了神经,教人近乎于本能地心情愉悦起来。

  唐珩又看向江封,“还有什么……”

  ……事吗?

  唐珩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看见江封的脸在眼前放大,一瞬的对视之后,江封率先闭上了眼。向导这一吻吻得突然,又强势地不容拒绝,他一手扶向唐珩的脑后,一手钳住下巴,将唐珩牢牢地桎梏在自己的怀里,而与姿势上的霸道截然不同,情绪中涌动着的又是全然的珍视,柔软灵巧的舌舔舐过敏感的上颚,引来哨兵身体的轻颤,又与另一条软舌纠缠在了一起。

  不久前才熄灭了的火焰再次被诱燃。唐珩不满于江封的钳制,抓向那只捏在自己下巴处的手,强制性地按在一旁的桌面上,却又很快被反转地与之十指相扣。

  唇舌相弄间,不知道是谁的呼吸不自禁地重了,又不知道是谁,因为呼吸不畅而逼出了细小的鼻音唔声。

  他们磕磕绊绊地走着,吻着,直到来到沙发处,动作见不小心带翻了茶几上放着的那盒零食,琐碎的散装小袋哗啦啦地滚落了一地,这才稍微唤回了两人的神智。

  他们低喘着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被□□布满脸庞的模样。或许不用视觉上的确认,某处最昭然的证明此时正身体力行地相抵着。

  十秒之后,江封撑起身子,从唐珩身上翻坐下来。他抹了一把脸,妄图以此掩盖住眼中的懊恼。

  即将灭亡前的自我拯救,似乎是属于生物的本能,而来自连结的颤动,或许身为哨兵的另一人还迟钝地无法察觉,但他却是知晓的。

  沉默片刻,江封站起了身。

  “我……”向导说话难得磕绊起来,话音也粘滞喑哑。江封深吸了一口,想要让自己重新冷静,但呼吸间来自唐珩的信息素气味却欲发在肺腑充盈,这种做法只是徒劳,“我明天早上有一场会议,八点。你知道的,最近在那个时间段,塔区卡口人很多,会不太好进。”

  话刚说完,江封忽地又噎住了。他知道自己这一个谎话说得有多么拙劣,而顶着鼓囊囊的一团说出这种话,又显得多么滑稽。

  唐珩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心脏过速跳动着,□□的热浪还在翻滚,甚至涌动得过于剧烈了,带起一片教人想要呕吐的眩晕。他放松身体让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又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过了半响,这才觉得终于好受了些。

  唐珩拍了拍脸,也翻坐了起来。

  江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接了一杯水回来。

  唐珩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将冰凉的杯子握在掌心,又觉得有些尴尬——他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被拉扯着升腾,又被猝然截断,而二者都源自同一人。

  “唐珩,我……”

  唐珩“唰”地站了起来,“那什么,不晚了,我送你?”

  江封眼中神色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应了一个“好”。

  沉默像是持续了很久,但只不过是二人从客厅到门口的时长。唐珩是准备把人送到楼下的,便先迈了出去,用脚步的响动踩亮感应灯。这间房子玄关处的光源与屋外的走廊不同,往日极易被忽略的微小差异,这时却似乎陡然将两处空间割裂开来。

  江封落后了一步,还留在房内。

  “唐珩。”

  听到江封喊他,唐珩不解地回过头来。

  “常委换届会在今年年末,这一次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还有两届。”江封道,“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两届。”

  “两届是多久?”

  “六年。”

  “噢。”哨兵应了一声,又转回头去,迈开脚步往前走,边走边说道,“五年应该够我攒下来塔内一间房子的钱了,剩下一年等审批,哦不对,有你在我说不定还能走走后门,那就算五年半。”

  说着,唐珩又回过头来,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遥遥地看向江封,“我觉得应该够了,你说呢?”

  或许是逆光站立的原因,江封的表情在此刻有些晦暗不明,他低垂着眼,看着被身后灯光照映出的、畸形而丑陋的、自己的影子,而他就这么站着,听着耳畔响彻的心跳,像是经历这个世界最初的时光,电光雷鸣中,第一抹生命自浩瀚深海里萌生。

  “足够了。”

  他抬起眼来,朝唐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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