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_乡村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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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这是不是说韩天他再也不能上岸了?所有人都吓傻了,顺着王老师的手指,呆呆地看着那个张着大嘴正把他们的伙伴一点一点往里面吸的可怕的漩涡。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恍然明白,他们朝夕相伴的伙伴处于一种多么危险地境地。

  他们在岸上大哭着喊韩天的名字,却丝毫不能减慢他的下沉。腰,胸脯,脖子,嘴巴,很快,韩天的鼻子也看不到了,当他一双写满惊惧的眼睛也被江水覆盖后,他便彻底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风在吼,雨在啸,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哭泣。

  一直到数日后,韩天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入土为安,麦雨秧都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一直以为,不管她长到多大,哥哥都一定会在自己身边陪着,她不愿意相信从此之后她喊哥哥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答应,她不愿意相信她的哥哥韩天,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爷也不放过。

  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经历亲人离去的悲痛,她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来学习如何淡忘掉那种茫然四顾后空空荡荡的孤寂感。而这种学习,一开始就像是在为以后做准备。

  这件事对很多人都是一次惨痛的记忆,韩天家大半个月都四门紧闭,韩长乐和黄凤英拒不接客。丧子之痛岂是旁人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就能消散得掉一丝一毫,那些善意的窥探,除了逼着他们再将痛苦反刍一遍,毫无意义。王老师老泪纵流地登门谢罪,也被他们扫地出门。他们不是真的觉得他有多罪不可恕,而是心底的痛楚,总得找个人发泄。

  韩土豆是在韩天过了头七之后再一次失踪不见的,这一次他消失得很彻底,刘莲找遍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都没能把他找回来。

  刘莲甚至借路费去了一趟省城林戈家,这一次韩土豆没有再来找林戈。

  林戈一脸平静地听完刘莲的哭诉,没有半点意外。

  他早知道那个孩子迟早会这样做的,那个闭塞的山沟是留不住他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没有耐性,走得这样的仓促和义无反顾。

  韩天的死,韩土豆的离去,让整个韩家村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每天去放牛的牧童不再玩各种游戏,而是无精打采坐在田埂上。

  有时候也会有人提议一起来玩个游戏,可是才刚开始便很快索然结束。

  每一种游戏都曾经和韩天韩土豆一起玩过,怎么玩都会让人难过地想起他们两个。

  音容宛在,却已阴阳相隔。

  他们曾经一起走过一段很长的路,却注定从此之后各不相干。

  绵延葱郁的茶树林里,蜿蜒着一条年久失修的古道,道旁杂草葳蕤丛生,几乎将路完全掩藏。茶树花开季节的落英缤纷芳草碧连天的景象在这三伏时节是看不见的。天空很干净,因为天气热。长着翅膀的天使和非天使怕晒黑,只会在傍晚夕阳西下时才擦着防晒霜隔离霜出来散飞。地上除了安土重迁的花草树木在睡午觉,其它长着腿跑得动的全躲到遮阳棚底下凉快去了。

  上帝若来体察民情,是要哭泣的。他辖区内的三界众生全都在烈日魔头的统摄下受罪,他却无能为力。一年有四季,冬夏秋春。一生有四境,死生离合。这是老祖宗的律法,贵如上帝亦惟有带领我等徒子徒孙臣服忍耐,一起祷告。

  夏天快要过去了,秋天不会远了。风会凉快的,雨是会下的,太阳也会变温柔的。

  一只蜈蚣在滚烫的地面上受炮烙之刑。蝉儿躺在在枝桠间幸灾乐祸,无休的蝉鸣衬得这夏愈发燥热。一阵热腾腾的风卷过,黄尘铺天盖地扬起,张牙舞爪地将这古道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包围吞没。

  “妈妈,我走不动了。”麦雨秧在韩长彩身后气哼哼地抗议,坐到树荫下的青石上,噘着嘴三心二意地生气。她一手支着腮,一手在草丛里不停跳跃,饶有兴致地捉一只刚和相公吵了架负气出走的绿壳长毛蚂蚱。

  这天闷热得叫人心里堵得慌,脑袋里此刻装的不再是脑髓,却像充满了棉絮,轻飘飘地,合着意识一起在烈日下慢慢涣散;又像灌满了铅,重得脖子都承载不起,若不腾出只手撑着,脑袋随时都会一个跟头从脖颈上顽皮地栽下来。

  韩长彩强忍着下身油浇火烧般的痛楚,擦擦满脸的汗回头,见刚才还叫苦不迭的麦雨秧,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全神贯注地在展开人虫大战,不禁羡慕地摇头苦笑。

  做小孩子真好,再多的牢骚和苦累,都能轻易被小小的乐趣抹平甚至取代。

  “嘘!妈妈,别做声!它现在还猜不到我在哪儿,我等会要悄悄地绕到它屁股后面去”麦雨秧冲韩长彩神秘地眨眨眼睛,竖起一个手指放到唇边。

  大战了几十回合之后,那只为情所伤正在气头上的绿毛蚂蚱,左等右等不见相公赶来营救,终于死了心不再负隅顽抗,举起白旗投降做了麦雨秧的俘虏,任由麦雨秧把它当成变形金刚玩耍。

  “妈妈,你说蚂蚱它痛不痛?”说话时那已成瘸子的蚂蚱嘴角几根触须又被生生扯了下来。

  “蚂蚱当然痛了,你别看它现在不说话,可是到了晚上,它就会到你的梦里来找你,叫着‘小秧,还我命来”童趣是让一个心里装着再多苦难的人都能积极配合它的东西。

  “啊!妈妈,你骗我”麦雨秧怕那蚂蚱的冤魂赖上她一起回韩家村,吓得忙不迭丢掉了,一头扎进韩长彩怀里,“呀!妈妈,你快看,那里有一只小狗。”

  韩长彩还没来得及取笑她,她又咋咋呼呼地惊叫起来。

  “这荒郊野岭地怎么会有狗?”韩长彩嗔怪地瞪一眼晒得红彤彤的小脸上惊讶装得像模像样的麦雨秧,将信将疑地回头,眼珠却一下瞪圆了。可不是吗,不远处的一棵桐梓树下,果真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银狐,低头在舔舐右腿上开始腐烂的伤口,被发现了也并不慌张,反而目光带泪似地凝望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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