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坎坷尽初谐鱼水情_玉楼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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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坎坷尽初谐鱼水情

  薛丁山呆呆得看着樊梨花。在他印象里樊梨花身姿袅娜,亭亭玉立。然而褪去衣衫之后却是肌肤丰盈,好像只是用脂酥之类凝结而成,没有骨骼的支撑一般。宛然是能工巧匠精心穷力雕琢出来的一件世间绝品,却又自然天成没有一丝雕琢之气,精美的几乎一触即碎。

  薛丁山深吸了一口气,后悔了,心疼了,恨自己了。就是这样一个几乎一触即碎的身体,若非亲眼所见,谁会想得到她曾经遭受过无情的重创。为了抗婚,她受过生身父亲狠心的鞭笞;为了一腔痴情,她受过自己这个薄情郎无情的剑伤;为了家国,她在战场之上受过敌人的毒弩。但是,这些伤害却并没有给她留下痕迹,她又是多么的坚韧。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身体替自己,替父亲担负起了家国重任,她又是何等的刚毅。想到这里,薛丁山的心里像被刚刀绞了一般,掠过一阵疼痛。从身后抱住了樊梨花,亲吻着她的鬓边,含愧带怜地说道:“妻啊,为夫对不起你。”

  樊梨花微微一愣,轻声说道:“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这话了?”薛丁山满含悔恨地说道:“我不该三番两次以剑相向,伤了你的身,更伤了你的心。凝卿,你恨我吗?”樊梨花回过头,看着薛丁山,说道:“你不是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云郎,我都已经放下了,你何必还要苦苦的纠结在其中不肯释然呢?忘了它吧。”

  薛丁山点了点头,说道:“好,不提它了。今夜良宵,只与我妻共守芙蓉帐暖。”说着话,轻轻地吻在了在了樊梨花的肩上。樊梨花的身子微微一颤,吁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想好了?”薛丁山一怔,在她耳边问道:“什么?”樊梨花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原木成舟,便不能再复还本来面目了。你还是慎重一些,不要一时情难自禁,事过之后又枉添懊悔。”

  薛丁山愣了,樊梨花这几句话虽然是劝他慎重,透露出来的却是深深的忧虑。在内心深处她还是不敢肯定自己在薛丁山心里的分量,怕他日后再行反复。薛丁山心里一酸,又紧紧抱住了樊梨花,说道:“我苦费了七年的思量难道还不够慎重吗?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的有多么辛苦吗?自从当年在百花山下见到你,你就深深地镌刻在了我的心里。自从回到云蒙山得知二位师尊为我们定下了亲事,我就认定了你樊凝寒是我薛云峰的妻子。有多少回在梦里和你共守良宵,有多少回幻想着花前月下你我携手私语。可惜天不从人愿,自从寒江关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我的心里就一直绾住了一个心结,一个难以解开的心结。我一直试图用所有的方法把它解开,偏偏又风波迭起,使我们之间横生出许多无端的误会和嫌怨。七年的大好时光在嫌怨之中就这样蹉跎了。而今,姐姐、姐夫终于帮我解开了那个心结,可也辜负了七年的大好年华。我们都从如花少年到了青春过半。我不想再这样辜负下去了,我不想再在梦里守着你。不管过去因为什么事情使你我之间横亘了一条鸿沟,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去留恋。凝卿,我们都已经不再是锦绣少年,经不起再辜负了,请你不要再在我耳边再三警醒我什么了,就让我放纵自己一回吧。”

  樊梨花听他的话语之中隐隐的似乎是有什么隐意,张口想要问一问。可是,话到舌尖又止住了。心里禁不住一阵柔肠百转,方寸千结。暗暗叹息道:“即然他不想明说,我又何必多问惹他徒增伤感。他只要此刻,那以后呢?他要放纵,他放纵前提是我的付出。可我付出之后的结果是什么?是好,是坏,都要我自己承担,我承担的起吗?拒绝他,梨花呀,如今可是你的新婚佳期啊。你苦苦守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就这样错过了,你甘心吗?也罢,随他去吧。哪怕只是今夜,我也不必再枉担着一个虚名,可以免去许多尴尬。如果真的是苍天见怜,他真的是情真意切,从今以后夫唱妇随,携手相将,我今生今世也就无怨了。亦或者是赐给我一男半女,等到将来我病老之时也好有一个依靠。”想到此处,樊梨花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云郎。”随着薛丁山的双臂上的力量慢慢地倒在了鸳枕之上,将一方红罗帕遮盖住了自己滚烫的面颊。

  薛丁山微微一笑,揭起了樊梨花脸上的罗帕,笑道:“这么害羞啊!当初在寒江关之时,你我如若能够完聚,只怕儿子都已经好几岁了。又不是新相识,何至于如此?”

  樊梨花心里像揣了几头调皮的小鹿,不停地乱冲乱撞。脑海之中一片空白,除了羞涩、惶恐、连哪怕是一点点的思绪也理不起来。由于过度的拘谨,温软的玉躯显得有一些僵直。轻垂着眼帘,不敢看薛丁山火一样的目光。嘴角微微动了一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抢过薛丁山手里的罗帕又遮住了自己的面颊。

  薛丁山看着身边娇羞无限,惶惶不知所措的樊梨花,心里蓦然生起一股征服天下一般的得意,起身放下了金钩之上的半边销金帐。

  窗外清澈的月光透过茜纱和着红烛温存的烛光把销金帐上的花纹撒到了象牙床上。薛丁山抬手要去抻樊梨花抹胸上的丝带。蓦然间困扰他几年的惶惑再次袭上了心头,不由自主地离开了樊梨花,眼望着销金帐上的双绣牡丹花轻叹了一声。

  樊梨花正羞得不可自抑,咬着唇角勉强让自己的心平稳一些。却忽觉薛丁山离开了自己,又听见他一声轻叹。樊梨花心里又是一惊,忍着羞涩揭去了脸上的罗帕。只见薛丁山望着销金帐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樊梨花想要问问,话到舌边却又咽下了。停了一会儿,将自己身上的锦衾掖了一掖,说道:“明天还有事情,将军早些休息吧。”说完,面向里转过身去,眼泪不由得涌了上来,滑过眼角落在了鸳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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