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棋差一招_天地灵修皆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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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棋差一招

  夏飞飞听了江寒的这番说辞,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哪里不知道,这是江寒借题发挥。

  江寒一向善妒,偏生又喜欢沽名钓誉,面上装的大度。在逍遥窟时,他便喜欢教唆别的侍君为些小事到夏飞飞跟前闹腾。仔细论究起来,叶晨和华光二人修为进展不快,和他的这种教唆其实也有莫大的关系。

  如今江寒明明被魅惑蛊暗算,却不知怎地脱了身,竟寻到这里来,把好好的气氛闹得尴尬不说,还借机嘲讽夏飞飞,隐隐指责她对眼前人不够上心。

  但是同时夏飞飞也清楚,江寒所说,恐怕也正是沈墨的心事之一。犹记得十多年前两人如胶似漆,恩爱正浓,偏生有苏越在旁不知趣地搅局。若是苏越真的倾心于她,愿意奉献出感情和元阳倒也罢了,偏偏苏越虚情假意,只为打破自己金丹瓶颈考虑。结果夏飞飞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臊,被无名剑宗众弟子指责脚踏两条船、因此和沈墨闹翻不说,狼狈出逃后还被人挂了画像悬赏多年。

  夏飞飞偷眼看沈墨脸色,果然见他神色略有缓和,心中便有些安定,心想若是沈墨真被江寒糊弄到,倒也不错。

  谁料想沈墨沉默了片刻,突然摇头道:“不可能。她一贯喜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她总喜欢花言巧语欺骗别人,到手之后再随便塞点东西打发人走。”

  又转头向着夏飞飞说道:“不错,那把飞剑是三品法宝,可是我沈墨,还没有穷到要卖身的地步。我……我好歹也是无名剑宗的大师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觉得玩腻了没用了就拿出一点嫖资来打发我走路,觉得有用了再甜言蜜语想着挽回?你――”

  夏飞飞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沈墨是在抱怨几日前的事情?她一向脸皮厚,耐着性子听着他抱怨,心中反倒心定神闲。她看的很清楚:懂得抱怨,便是还有挽回的可能。而等到他抱怨完了,心中的怨气消了,就是反攻的大好时机。

  所以夏飞飞就像做错事了一般,顶着江寒凉凉的目光低头坐着,听沈墨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彷佛想将压抑了许多年的怨气一起宣泄出来一般。到了最后,他带着一丝怒意说道:“你又扯坏了我的衣服!还直接炼化了我的护身胸甲!”

  江寒的目光立即如刀般飞了过来,明明有隐忍克制却仍藏不住醋意。夏飞飞全然不顾,她甚至心中很是得意。根据她的经验来看,沈墨的抱怨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而接下来的局势,是会被她完全掌控着的。哪怕有江寒在旁边碍眼,估计也无关大局。

  “当年你也曾经扯坏了我的衣服的。”夏飞飞眼波流转,柔声说道。沈墨一愣,脸红过耳,显然是忆起了往事。

  一时之间房间中的气氛甚是微妙。连江寒这等不知道他们过往的人,都猜出这定然是当年极缠绵的一段风流韵事。他虽然有些吃味,却是识大体的人,知道沈墨之于他们的重要意义,此时只是白眼向天,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心下却打定主意,等到夏飞飞彻底收伏了沈墨后,便私下里找她算账。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间闯了进来,正是行宫当下的主人风霁夜。只见他一进来就大声说道:“啧啧,仙人跳!这般拙劣的手段也使得出来,就不怕传将出去,令天下人耻笑吗?”

  沈墨身子一颤,随即目光恢复了清明之色。他立即长身而起,顿时间,屋子里的暧昧一扫而空。

  夏飞飞知道,时机已然逝去,这次恐怕是功败垂成了。“管你什么事!”夏飞飞冲着风霁夜骂道。

  风霁夜这种人怎么会容得下修为不如他的渣滓在旁聒噪。他冷冷一笑,便从袖中取出那个小小绣球来,眼睛森然盯着夏飞飞,目光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然而夏飞飞心中实在愤怒。更何况江寒此时突然在她耳边说道:“飞飞,你要小心提防这个人,就是他把我唤醒的。”夏飞飞随即了然,只怕风霁夜到此,是早有预谋的了。

  她权衡一下场上局势,觉得单凭自己,恐怕也能堪堪接下风霁夜绣球之威,更兼怜星使就在不远处,逃走求庇护也很是方便。权衡之后,便抬头冲着风霁夜挑衅地一笑:“我知道你对我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否则也不会时不时拿出个绣球来,冲我一抛再抛。只可惜我向来桃花旺,不爱你这副风流轻狂的样子,你再挑拨离间,从中作梗也是没用的!大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连我一个不要的侍君都不如,在这里得瑟什么?”

  她这番说辞顺口胡诌,毫无道理,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恰恰犯了忌讳,故意揭开了风霁夜的伤心事。

  风霁夜听了大怒,他索性将绣球收了,又取出一条通体乌青的鞭子来。夏飞飞见势不妙,忙拉着江寒要走。风霁夜哪里肯放,鞭子一抖,抖出一个鞭花,向着夏飞飞劈头盖脸地击了过去。

  只见面前人影一闪,却是沈墨面无表情挡在了夏飞飞面前。沈墨向着风霁夜说道:“风前辈息怒。师妹她年纪尚小,言语无状,还望风前辈看在与我无名剑宗长辈交情份上,手下留情。”行的赫然是晚辈弟子的礼节。

  风霁夜冷笑道:“她当你当傻子看待,肉盾一般使唤,你倒还为她说话?”鞭子的攻势却因此顿了一顿。

  沈墨道:“我身为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守护门下弟子,是我的本分。”又向着夏飞飞说:“师妹,不得无礼,这位是苏师叔在三重天时的好友。”

  风霁夜道:“不错,我和苏越是至交好友,却也不容他门下弟子,如此犯上无状!”想了想,换了一条更粗更大的鞭子。长鞭刚刚一抖,一卷画像却从中抖落出来,滚落到夏飞飞脚下。

  夏飞飞打开那画像就乐了:“哟,还说不是暗恋我,时刻把我的画像收藏在身边,是不是想自娱自乐啊?呸,想来就恶心!”她只图口舌便宜,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定然是这通缉画像画像不被风霁夜待见,草率和鞭子收在一道,长鞭缠绕着画像,一起滚出。

  风霁夜倒是一愣:“原来苏越到处寻的那女子,便是你?”作为苏越的至交好友,他自然知道,苏越多年来修为不能晋阶,试遍了各种方法,甚至还用尚不纯熟的占卜之术,得来一些晦涩难明的卦象。

  苏越来信口口声声说,只要得到某个女子的心,便可以突破瓶颈。对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风霁夜向来嗤之以鼻。但是还是很上道地将自己珍藏的几条所谓御女之法传授给了苏越,聊表朋友之谊。

  苏越那边感激不尽地接受了,奉为金科玉律,却不知道,风霁夜虽然在他面前吹嘘说阅尽天下诸女,实则是个比他还苦逼的老处男,半点经验都没有。所以苏越不过拿着拿几条“金科玉律”在夏飞飞面前略试了一试,就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心思。

  夏飞飞挺直了身子,借此增强了几分气势:“这画像上写的明白,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夏飞飞。怎么,到了这时候,你还想装不知道不成?”

  风霁夜嫌弃地一笑:“别挺了。前面没有就是没有,再挺也没有用。或者,你应该抱怨你夫君不给力,前戏时候也不知道好好揉一揉。”

  他说的这般直白,在场的人无有不明白的。沈墨当即便又红了脸,江寒则拉着夏飞飞的手悄声安抚她:“不要相信他的话。过犹不及。你,添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

  夏飞飞却没有被风霁夜这番话激怒。她反而笑了起来:“原来前辈高人,心中的心思也这么龌蹉不堪,专盯着女人胸前打量,简直就是色中恶鬼!”

  又正色说:“我修者自当以修炼为主,我兼修刀剑、炼器、炼丹、阵法和媚术等道,已经是分.身乏术。我觉得我现在的体态恰到好处,再大一分,都会影响行动,得不偿失。何况我修者观人,先观其神魂资质,再观其谈吐见识,最后才是皮肉色相。若为了个别人的恶趣味,将自己弄得畸形,纵然能取悦别人,却失了修者本心,因小失大,太不应该。”

  她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就彷佛她从来不会以貌取人那般。

  风霁夜听她如此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心中虽然清清楚楚知道,一个尚未合道的修者不可能做到不以貌取人,妄动凡心。但是夏飞飞拿玄道压人,他也不好直接寻她的错处。

  风霁夜冷哼一声,极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言语里却仍然是嘲讽的语调:“是了,你兼修许多道法,竟连下九流的小术都被你学的这么出神入化。这等粗鄙之至的仙人跳,居然拿来朝你的同门师兄下手,你倒是长进的很啊!”

  这条却是夏飞飞不愿意当着沈墨的面承认的,她大声说道:“我仰慕沈师兄已久,从前和他也是极恩爱的一对情侣,虽然被苏师叔拆散,却一直旧情难忘。神女有心,襄王未必无梦。你既是前辈高人,理应劝和不劝离,应该撮合我们破镜重圆才是。却在这里挑拔离间,先是教唆我侍君江寒过来搅合,又是亲身上阵,阴阳怪气,说一些莫须有的话。你到底在想干什么?”

  又向着沈墨说道:“墨哥哥,你便由着这位前辈高人这么污蔑我,始终不肯出来说句话吗?你……你便是不想着我们从前的情谊,也该念着昨天夜里,我照顾了你整整一夜,我们还……”

  她这一声“墨哥哥”叫的又娇又媚,沈墨虽然明知道她心中别有盘算,却仍忍不住心中一颤。他的思绪回到许多年前。他还记得,夏飞飞从来不喜欢这样子叫他,哪怕是两人双修之时,兴奋到极致,她也只是喜欢叫他“师兄”或者“沈墨”,上次她这般叫他,还是吃喻筱敏醋的时候……

  “飞飞,别再说了。你骗不了风前辈的。”沈墨终于叹息似的开口说道,“昨天晚上,他在这里为我疗伤的时候,估计你还在你侍君的房中吧。”

  是吗?夏飞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就彷佛听到最难以置信的事情那般。风霁夜居然会为沈墨疗伤?这个世界难道崩坏了吗?

  她欲要不信时,却又想起沈墨从不在这些大事上说谎,难道?这么说的话,自己在这里做那些事情和算计的时候,沈墨其实只是装睡而已。他是诚心看她笑话而已!

  “如此说来,倒是我疏忽了。”夏飞飞低声说道,神情颇不自然,“我……自作聪明,结果弄巧成拙,实在是……”

  她的神情很是低落。沈墨看到她这副样子,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忍:“飞飞,我……”欲要说些什么,却觉得一时无从说起。

  夏飞飞见他这个样子,更觉气馁。“我现在觉得我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她大声说道,头也不回,快步走出屋子去了。

  “飞飞,飞飞!”江寒快走几步,紧紧跟上了她。

  沈墨不由自主,本想跟出门去,风霁夜身形一晃,闪身到他面前。

  “怎么样,我没猜错吧。”风霁夜见夏飞飞大败而回,心中颇为解恨,笑着向沈墨说道,“如此女子,你们早该将她逐出门墙。没了这个弟子的身份之后,苏越贤弟想收为己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风前辈,晚辈尚有伤在身,只觉得头疼欲裂,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求前辈成全。”沈墨突然间闷声说道。

  “难道你还想着和那种女人重续前缘不成?你――”风霁夜的脸色变了一变,像是想发火,却又忍住了。

  “好,你好好休息。对了,联系你师门的事情,你千万别忘记,实在是妖修欺我太甚。若能将这些贼子一网打尽,你我都是立了大大的一功。”风霁夜耐着性子说道。

  “是。”沈墨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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